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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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雅瞳笑得溫婉,很難讓人生出敵意,且昨夜與吳徵已說得明白,吃味嫉妒之心稍解。陸菲嫣目光復雜地望了祝雅瞳一眼,又見吳徵皺眉沉思神情肅穆,只得低聲道:『大人今還要去府衙,耽誤了恐不太好。』『他想明白了事情自有決斷,我可沒攔著他。』若有若無的疏遠與戒備讓祝雅瞳心中暗笑:『莫管他,妹妹一道吃些。』吳徵心神專注,只向陸菲嫣點了點頭。不多時便起身回到書桌前,依著祝雅瞳授予的方法攤開一桌紙頁,提筆寫寫畫畫,兩炷香後哈哈一笑道:『好辦法,今
起我便不去了。』陸菲嫣疑惑不已,壓抑不住好奇心上前觀看。她雖不通政事,但人本聰慧,吳徵在紙上寫寫畫畫將條件列的明明白白,還有許多旁註。陸菲嫣細看得入了神,不由探指在空中虛畫,順著吳徵的思路想將下去。
看了小半時辰,陸菲嫣抬起頭來若有所悟,心中雖為了困局有解而雀躍,卻擔憂更甚。這一路計劃之大膽猶如天馬行空充滿了想象力,可也猶如在高空鋼絲中行走,一個不慎便要摔得粉身碎骨。走鋼絲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全心所繫的小情人。
見吳徵正筆走豬狗醜得不忍卒睹,偏又一臉振奮信心十足的模樣,暗歎一聲怕是阻止不了,低聲道:『我去請二師姐與韓大將軍來。』吳徵不能出府,便只能請旁人紆尊降貴了。林瑞晨得了信兒直等到胡浩下朝,才約了韓克軍一同前來吳府。
祝雅瞳也不便於人前面而暫避,陸菲嫣便等在府門口。陸菲嫣連
來與吳徵相處相得,將一切暫且拋在腦後不去想。現下林瑞晨要來不免心中惴惴不安,唯恐之後不自覺
的目光或動作與吳徵太過親暱,叫人看出端倪。且同門相見,吳徵要恢復師侄的身份,猶如從虛幻中重返現實,也著實讓她有些難以自處。
兩架馬車,十六名僕從,若得知這是當朝侍中與車騎大將軍一同出行,恐要讓人驚掉了下巴。但兩名重臣又如此低調,可見崑崙一系如今的勢弱衰微。
陸菲嫣及時上前迓一一見禮,見林瑞晨時難免臉上一紅。此前在侍中府也曾見過面倒沒甚特殊,如今在吳府前卻是大窘,倒有近鄉情更怯之
。
林瑞晨本不陸菲嫣入住吳府,雖說是長幼兩輩人當不致出什麼亂子,但後院裡堪稱孤男寡女,傳出去少不得各種
言蜚語。但一想吳徵已長大成人更能獨當一面,陸菲嫣也未有反對,多說反倒有些自己人猜忌自己人的意思,只得由他們去。
後院裡賓主紛紛坐定。胡浩為人不拘一格,向來又以逗吳徵為樂,調笑道:『怎麼,吳大人的架子當真是不小。喚韓大將軍與本官來見連拜帖也不送一封,可是看我二人老朽不堪不放在眼裡了?』『豈敢豈敢。』吳徵陪著笑臉連連作揖拱手。胡浩倒還罷了,自兩人定下了
易協議後便更加親密了許多,韓克軍可是未來的老岳丈,若是惹得他不
,加上那個五大三
不講道理的韓鐵甲,今後可有的受了:『事發突然不及準備,晚輩又不適合出府,只得委託陸師姑前去通報。韓將軍,胡大人,還請贖罪。』『說吧,請我們來又打了什麼鬼主意?』胡浩一靠椅背雙目微眯,痠痛的雙肩正讓愛
力道適中的
捏伺候得舒舒服服。
『韓大將軍,前曾託韓撫軍向您稟報下官的意圖,不知大將軍意下如何?』計劃裡千頭萬緒,可吳徵最終的目的極為明確,韓克軍的態度也是至為關鍵的一環,否則忙來忙去讓外人撈走了便宜,可不是白費心機麼。
『吳大人的話,本將軍聽不懂。』韓克軍老態龍鍾,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劈斧鑿又密密麻麻,可那一股子鋒銳無匹的兇猛氣勢絲毫不減。至少吳徵面對時壓力頗大。
『大將軍何處不明?』吳徵耐心道。
『不明之處多了,至為不明者便是這與本將何關?』韓克軍砰地一聲放下茶碗推開道:『你要做什麼自去做你的,本將三個子女至今懸而未決,本將難以分心,至多也就是不攔著你。』『晚輩明瞭大將軍的意思,得罪。』吳徵扭頭偏向胡浩又道:『胡大人,二師姑,這是晚輩心中所想,請二位過目。』遞上整理得語句通順明瞭,細節處又細緻入微的書冊,胡浩翻看初時還有些心不在焉,越看越是臉凝重。合上書冊後不自覺地先望了韓克軍一眼道:『你這叫……』陡覺肩頭一緊,愛
的按摩力道加重了許多,連骨頭都在生疼。
『咳咳…計劃雖不錯,可漏太多真要做起來難上加難。』胡浩正
道:『旁的不說,我就問你有那麼多人手麼?』『有!』吳徵斷然道:『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晚輩怎敢妄言?只是計劃雖好,關鍵處還是韓將軍與胡叔叔的首肯。』『如何首肯?換了誰也不答應!莫說摻合,我便是站在岸邊也難免沾一腳的泥。肯不肯讓你做還是個問題,支持?吳大人是不是最近夢發得太多了些?』胡浩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譏諷。
『如今咱們形勢被動,晚輩也是想讓幾位大人松上口氣歇一歇。』吳徵也不動怒,反而笑嘻嘻轉向韓克軍道:『韓大將軍,兵行險招幾是現下扭轉局面的唯一出路。』韓克軍久經沙場,將朝堂謀略轉向兵法之說最合他口味,吳徵也是拿準了這一點向他搭話。
『看不清,不明白,不動。』言下之意兵行險招可不是趨兵送命。老將還是一副溫水事不關己的模樣兒,任你說出花來,我就看你表演。
胡浩一臉揶揄譏諷,看吳徵兩頭吃癟心情大。
吳徵嘆了口氣,暗罵一幫老狐狸,從大袖中又掏出兩本卷冊向陸菲嫣使了個眼。
陸菲嫣見吳徵處處艱難,原本心中焦急萬分。見狀心頭一凜緩步邁向書房門口,發出幾個特異的呼哨聲。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回應,陸菲嫣確認無虞後回身向吳徵點頭。
兩本卷冊分別遞上,吳徵又在韓胡二人身邊點上燭臺,擺好火盆,一切都說明了一件事:事關重大,閱後焚燬!
見吳徵鄭重其事的模樣,胡浩也收起了戲之心。薄薄的卷冊內容不多,狗爬樣的字跡顯然出自吳徵親筆手書,可其間包含的信息如雷聲隆隆,振聾發聵!
即使久經風的韓胡二人看完之後俱一言不發,只默默將手中卷冊引燃燒做灰燼。
胡浩回臂拍了拍肩頭的小手,林瑞晨會意向陸菲嫣道:『師妹,我們出去走走。』二女離開後林瑞晨見陸菲嫣神思不屬,以為她心中不悅寬道:『男人的大事兒咱們少參與,在這些事情上女人確實要弱上許多。』『啊……不是,小妹已然知道事情的大概,其中牽連太過重大,小妹是有些擔心。』陸菲嫣躲閃飄忽的目光盡落在林瑞晨眼裡,柳眉輕挑隨口道:『你這是關心則亂,嘻嘻,安心吧,你那個未來女婿呀本事大得很。』陸菲嫣臉頰閃過一絲緋紅強自鎮定嗔道:『師姐又來取笑。』異樣的神情讓林瑞晨心中疑惑不已……
書房裡安靜了許久,胡浩指尖輕敲桌面,乜目向吳徵道:『小子,這東西哪裡來的?』『晚輩跟蹤暗香零落賊黨,親身經歷,險死還生,絕無虛假。』吳徵亦是神肅穆。
『你這是一次死不了嫌命長,還想再死一回麼?』胡浩轉頭向韓克軍道:『老韓,你要看女婿的本事我不管,但再悶葫蘆似的不吭聲,別怪我撒手,你們爺兒倆自己折騰去了啊!』『是不是老子的女婿,老子說了能算嗎?仙人闆闆!』韓克軍忽然連連跳腳,將吳徵嚇了一跳,隨即便是一道吃人的目光襲來,險些將他活剝了:『哼!這就開始算計老子,當老子泥捏的沒脾氣嗎?』吳徵旋即鎮定自若,臉皮厚如城牆淡定道:『有舍有得,顧不得許多,我不能讓雁兒再被毀一次。其實,我們也沒有選擇!十五年前在西嶺邊屯,這條路便已定下了。』『雁兒是你叫的?格老子的戳鍋漏!』韓克軍暴跳如雷,枯竹般的手指捏的咔咔作響,憤懣難平指著胡浩道:『你去見陛下麼?』『不去!』胡浩將頭搖得像撥鼓:『本官要居中調停,分派指揮。再說你自己的決斷,攤上本官幹什麼?且慢,小子,你的證據呢?』幾在同一時刻,焦躁的韓克軍憤道:『碰上那麼個怪胎寶器,還打不死你個龜兒子?』韓克軍久在軍中,罵起來人汙言穢語著實難聽,吳徵
了
鼻子道:『證據當然有,至於怎麼脫身的,和證據也有關。』『嘿嘿,你聽聽你聽聽,你個老不修的未來女婿比泥鰍還滑。』胡浩兩人齊嘲,哂笑著攤手道:『先拿來我看。』『不忙。』吳徵緩緩搖頭道:『晚輩的建議,胡叔叔還是與韓將軍一同去見陛下為好。賊黨與前朝有關已是鐵鐵的事實,韓將軍有韓將軍的目的,至於如何以小搏大收割利益,還得有賴胡大人!』『呵,這是指派起本官來了!莫不成調動之事要等你這個準備好吃牢飯挨板子的小子來做?』胡浩目光一閃,口氣卻一如之前。
『不是。晚輩安敢比胡叔叔,所佔之利無非消息與情報更多而已。』吳徵躬身後直
背不容置疑道:『有一人會陪同兩位一同入宮面聖,她手中握有鐵證,且還有與陛下討價還價的餘地。對兩位是一大助力!』『果然還有!你小子總是不盡不實,是什麼人?』吳徵微微一笑打開房門,院中一位白衣美婦人從天而降輕輕落下,儀態萬方地遊步入房道:『妾身隨二位入宮面聖如何?』屋內鴉雀無聲,好半晌才聽胡浩嘆息道:『來前我便說了,不管他說什麼我們通通不答應,否則是便宜了這小子藏著掖著。若非祝家主大駕光臨,本官還想再拒絕一回,看這小子還能變出什麼意想不到的花花來。』祝雅瞳展顏一笑如鮮花綻放,略微躬身一禮,起身時被娥眉擋住的雙眸一挑,彷彿清風吹過玉湖,逗起一池
無邊:『事關重大此前不便相見,還請兩位大人見諒。』與胡浩的逐漸興奮不同,韓克軍忽又變回那個枯瘦般的老人道:『風燭殘年,還能與祝家主一晤飽覽風采,當真三生有幸。還請家主出示證據,老夫方能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