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長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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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貴那邊聽說了莫清河地死訊,最後一點依仗也沒有了,乖乖地吐實情,不過他的口供已沒有必要了,有莫清河謀殺欽差當場被殲,佛堂內發現累累白骨的鐵證,足以將莫清河的勢力連
拔除,再不留一點禍害。
楊凌見江南局面已經穩定,這才完全放下心來。此時他派回京去打探朝廷內動向的人還沒有傳回消息,楊凌將江南之事寫了密摺,命人再次傳報京城,稟知正德皇帝自己先去金陵,選出兩名稅監後立即返京,並囑傳訊地人回去後有任何動向。都要及時傳報回來。
一切安排妥當,楊凌正準備啟程赴金陵時,那位久未面的小樓夫人卻忽地
面,求見欽差大人。楊凌要離開莫府,也正想見見莫夫人。聽說她來,忙將她
進房來。
黛樓兒飄然走進房來,向楊凌福身見禮。她今穿了一襲黑緞綢衫,濃黑如墨的秀髮只用一枝白玉簪挽住固定在抱後,更襯得臉
晶瑩,膚光如雪,白
如同新荔。
她步履本就輕盈。這一款款行來如同飄於煙波之上,凌波微步,羅襪生塵,楊凌想起初來莫府時她在雨中踏草而至,顧盼嫣然的模樣,不有些黯然:雖說莫清河罪有應得,可畢竟是自己的到來才造成今
地一切。
莫清河當初將自己接進府來,一定不會想到有今吧?如果不考慮是非公道,善惡有報,自己還真有點象個掃把星。
楊凌見黛樓兒向他見禮,忙虛扶一把,淡淡笑道:“夫人請坐。本官不就要啟程,取道金陵返回京師。正要去向夫人辭行”他說著揚手向門口說道:“來人,上茶”高文心此時正在後邊收拾藥材。不在楊凌身邊。沒錯,飛庫網正是收拾藥材,欽差受了傷,地方官員,士紳,名
總得有所表示吧?於是各種藥材又源源不斷地送來,足可開個藥鋪了,不過只能是奇怪特藥鋪子。
那些名富豪誰懂醫術?反正家裡什麼稀奇古怪,比較少見值錢的物藥能拿的出手表示心意就行了,他們才不管楊凌受的什麼傷,得的什麼病,所以傷藥,補藥,還有不學無術的土財主送地
藥。琳琅滿目,蔚為壯觀。
其中不乏珍稀罕見的藥材,瞧在高文心這樣真正的神醫妙手眼裡,簡直就是無數件得心應手的利器,她怎捨得讓那些不懂行的番子胡亂收拾了,正在分門別類,親自整理。
這客房中有兩個人,隔著一張團桌坐了,兩人悄悄側臉兒一扭目光一碰,刷的一下各自移開,神情都有點尷尬。
如今獨處一室,楊凌想起那她**勾引情形,心中不太得勁,黛樓兒倒也不是裝的,如果面對的還是那種無恥
蕩的男人,那自己風騷放蕩倒也沒什麼不自在了,可是現在對著楊凌,但凡還有羞恥之心,怎麼還能淡然處之?
楊凌雙手扶膝,盯著前方道:“本官…明便要啟程…,這座府邸是莫清河的不義之財,所以…我一走,杭州府就要抄沒了。呃…夫人向本官檢舉有功,使本官知曉莫清河謀害本官的陰謀,於情於理本官都應將夫人安排妥當,方可離去,不知夫人可有什麼打算?”黛樓兒輕輕扭過頭,黑衫烏髮,頸下一抹雪
,白的晃眼,她淺淺一笑,輕聲道:“賤妾還要多謝大人關照,有大人的吩咐,賤妾的珠寶首飾,妝鎵私房,官府都不曾抄沒,積累下來…
實也是不緋的財資,今後…呵呵,總之不會衣食無著便是了”一個番子也不用手提了兩杯茶近來,大大咧咧往桌上一放,說聲:“廠督大人請用茶”就走了出去。
倒不是他對廠督不敬,這些不識字的大頭兵都是從神機營調過來的,喝茶就喝茶,哪懂這裡邊地門道。
楊凌瞧了哭笑不得,端起茶來向黛樓兒做了個請茶的動作,可是一瞧他淺淡梳妝,神情冰清的模樣,那大兵用手抓過的茶杯她肯就嗎?
黛樓兒眼波一閃,瞧見他神,不
莞爾一笑,拈起差杯抿了一口道:“呵呵大人不要以為賤妾錦衣玉食,賤妾在
雨樓吃過十年酒客門地殘羹剩飯,可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楊凌聽她不介意地講起在青樓時的經歷雖說聽似說她幼年的經歷,而不是紅極一時的風
豔聞,也不便接碴,他“唔”了一聲,假借喝茶閃過了這個話題。
黛樓兒輕瞟著他,今楊凌一身天青
綢袍子,襟領處鏽著黑
松紋,烏潤的頭髮高梳束以綢結。眉清目秀,眸如點漆,這樣的風
人物,以她的閱歷也是難得一見,心頭不由輕輕一嘆:若是自己能年輕十歲,鋪出道時便遇到這麼少年得意,人品出眾的翩翩公子,那該有多好啊?如今…
我大他六七歲,出身青樓也罷了,還嫁過太監,那誘,他不為所動,雖有忌憚莫清河的意思,也可看出他的眼界,憑他的身份,我哪裡高攀的上?
楊凌抿了口茶,見她捧杯沉思,似有心事,不問道:“夫人的住處可曾尋到?如今府門有知府衙門看守本官一走恐怕更不宜進出。
若是有了居處,本官可以派人協助搬遷”黛樓兒這才省起自己此來的目的,忙放下茶杯,幽幽說道:“賤妾此老,正是為…正為這個緣故,杭州府…賤妾是無法安住了。莫清河吃食人腦的事傳出去後,如今街坊間百姓愈傳愈烈,說是莫府如同陰曹地府。
唉,莫清河來的都是孤兒,忤作檢點明明只有三十五具骸骨。
可是有些走失了孩子的人家,現在一口咬定都是莫府幹的,若不是有官府把守,早就有人上門鬧事了”楊凌心中一動,那樣惡魔般的行為,也早令他深惡痛絕。既然那摸清河是聽信術,誤以為食吃人腦可令**再生,那麼此事黛樓兒是否早已知情?莫清河做下這樣人神共憤的事來,必是對這
術深信不疑的,那麼他會忍住不向黛樓兒炫耀麼?
楊凌不動聲地押了口茶,輕嘆道:“同類相殘,人吃人
,真是問所為聞,人神共憤呀,本官剛聽說時也嚇得
骨悚然。夫人到是見多識廣,比起本官可從容多了”黛樓兒“嗤”地一聲笑,說道:“大人還真是隻讀聖賢書的文人呢,自然不屑知道這些厭恐人憎之事。
自古至今這種事還少麼?為求生存而吃人的且不去提他,秋時齊恆公一國之君,只因珍饈美味吃膩了,便以嬰兒為食,為的不過是一逞口舌之慾,人神憤乎?便連孔聖人,還誇恆公稱霸諸侯,一匡天下呢。”她吁了口氣道:“隋末諸葛昂,高瓚鬥富。一個殺了孿生童子,一個殺了侍寢美妾食其
,唐末武寧節長從簡,宋朝皇親王繼勳沒個吃的人都不下百人,至於本朝…”事關本朝皇室吃人醜聞,雖然那事以眾所周知,黛樓兒當著朝廷欽釵的面子畢竟有所顧忌,話到嘴邊有
了回去,
邊牽一絲冷誚的笑意道:“至於那些從古到今那些冠冕堂皇,不吃人的吃人者更是數不勝數,賤妾出身微寒,弱
強食的事見的太多了楊凌見他本來驕美若仙的臉,蛋兒浮現一層戾氣,不
有些吃驚。黛樓兒憤矕的發洩完了,才驚覺自己有寫失態,忙展顏一笑儀態萬方的挽了挽秀髮,說道:“賤妾這見識,都是在被人欺凌被人吃的生活中攢下來的,聽了大人的話,一時心有所
,實在失禮了”楊凌瞧她喜怒掩飾如同變臉,內心情緒一旦剋制竟是滴水不漏,雖知這是在青樓養成的職業病,心頭還是有點寒意,他乾笑道∶“扼…這些人或為虛榮,或為獵奇,或為口舌之慾,確實比起莫清河的目的更加可恨,哎…那種無稽之談…”他看了黛樓兒一眼,當著她的面討論她太監老公能否重新發芽的話題怎麼看得了口,楊凌話風一裝道:“如果有百姓遷怒於夫人,住在本地確實不妥,夫人莫非想遷居他方?”黛樓兒頷首道:“是,賤妾一介女
,又沒有親人可以投靠,唯有離開這是非之地,避居他鄉,如今…賤妾也養不起那許多奴僕,若只帶幾個貼身女婢舟車勞頓倒也是不怕,怕只怕路遇歹人…”她說著,水汪汪的大眼一瞟楊凌,若是她對著人時總是這麼一副表情,那還真是想不遇到歹人都難。楊凌瞧了頭皮有點發麻,心中憂憂覺的有點不妥。
未及說話,黛樓兒搶著道:“金陵是繁華之地,歹徒宵小也少一些,那裡又沒人認得賤妾,賤妾想遷居金陵,所以…可否借大人地官威。隨大人的船隊一行,才會少了許多刁難”黛樓兒說完,瞬也不瞬的盯著楊凌的目光,緊張的等待他回答。
黛樓兒說是去金凌,其實真實目的卻是去京師,只是恐一步道出目的,更引起他的拒絕,這幾她已細細盤算過,她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就是想嫁個高官作妾恐怕人家都有諸多顧忌,百般推卻。
另一方面,莫清河活著地時候,得罪地官不在少數,他活著時那些人不敢怎麼樣。如今他死了,自己若落在那些人手中。他們會怎麼作踐自己?
更何況為了拉攏李富,自己對他許以相,答應只要除掉莫清河,就陪他同
共枕。如今莫清河剛死,東院到處還都是內廠的人,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就要他馬上實踐諾言,全然不怕會漏了馬腳,搪
推卻了幾次後,他竟然威脅起自己來了。
黛樓兒心高氣傲,雖然莫清河是太監,可是既然嫁給了他,她覺得自己也算正兒八經的夫人,不再是低賤的女,被他
著去取悅那些高官時他都覺的屈辱,又怎肯遂了李富的心意?
況且此人如此沒有城府,早晚會壞事,李貴一倒,李富再無親人,正好借北上之機暗中除去這個禍害,到了異地他鄉不會引人注意,也不怕有苦豬出頭。
除了這些打算黛樓兒最大地希望,就是陪同楊凌北上時,能得到這個人品俊雅,地位崇高的內廠總督歡心,就算是有實無名沒有身份,比起以前陪笑奉,猶如他人玩偶的風塵歲月也有天壤之別了。
如果不能,就憑楊凌欠她的人情,只要追隨在他身邊,他對自己就不能坐視不理,有他關照就可以平安遷去北方,至於以後只能徐圖後議了/楊凌聽了遲疑片刻道:“呃…你要遷去金凌?這個…本官的官船如果載了夫人殊為不妥,如今內廠在蘇州以建了車船行,我可以寫張條子,夫人持了去找他們,他們一定可以安全護送到達金凌”黛樓兒聽他如此避嫌,心中不有些失望,卻仍抱著萬一強笑道:“此處至金凌,不過兩
船程,如今賤妾只想隱姓埋名,僑居他鄉,實在不想再拋頭
面,而且…賤妾也不搭乘大人的官船,只是另僱一船,隨在大人船隊後面。一到了金凌…到了金凌,便不敢再麻煩大人,這樣好麼?”楊凌猶豫一下,頟首道:“好吧,楊某就護送夫人去金凌,夫人是要僱傭一艘船嗎?”黛樓兒見他答應,頓時滿面欣然,
出一排編貝小齒笑道;“正是,多謝大人成全,那賤妾這就回去準備行裝了”她翩然而起施了一禮,走出幾步忽又回頭笑道:“對壘,賤妾原本無名無姓,此去北方,黛樓兒這個藝名也就用不得了。賤妾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成綺韻,好教大人得知!”她這回頭一笑,如陽光一閃,剎那煙花,瞬間之燦爛眩人雙目。
楊凌目光一垂,拱了拱手,再抬頭時,伊人以去。
楊凌嘴角向下一撇,輕輕地道:“成綺韻…成~~~綺韻,詩成綺韻三千首,玲瓏心事待天成。但願你這首詩不是歪詩毒草。否則我又何惜辣手摧花!”船仍在行,夜間行船速度卻慢了許多。前邊一艘大船開路,楊凌的官船居中,後面卻是艘小了一號的貨船,船頭船尾各掛了兩串紅燈做為夜間水上識別。
楊凌立在船舷一側,悄悄望著夜空,輕輕摸著他那條間玉帶。
那條玉帶是他在下江南前,玉堂親手為他做的,腹前那枚藍田美玉的絆扣下,放了三屢青絲。
那是韓幼娘拿來吩咐玉堂一定要放進去的,玉堂
只道是因為老爺遠行,一向緬碘害羞的幼娘姐姐向夫君表達的情意,箇中內情卻只有楊凌和幼娘才清楚。
此時一輪明月掛在天空,水面看起來沉靜幽深,幾條魚舟的燈火星星點點地撒落在岸邊。
風從頰上掠過,船下水花悉索,楊凌彷彿又看到那默綠的披風在空中獵獵作響,一匹紅馬如雲霞般從遠方冉冉而來,耳絆,似乎猶自傳來箭尾急顫的嗡聲…
楊凌長長了口氣,在心底悠悠一嘆:“來了蘇杭不去見她還勉強說的過,若去了金凌還不去見她,憐兒她…她會不會殺上門來?”楊凌苦惱的在船舷上輕輕一拍,自語道:“怕是不得不去了,唉!長幹裡啊長幹裡…”身後傳來“吃”的一聲輕笑:“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
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老爺是北方人呢,從來不曾來過鏡凌,長幹裡哪有青梅竹馬等你,老爺是想…想幼娘妹妹還是玉兒,雪兒了?
楊凌回頭一看,一隻繁星滿天。夜蒼茫,滿天星光下高文心提著一隻燈籠,笑盁盁地姍姍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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