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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月的習慣，若不出意外，到了第二這隔夜的半鍋粥還是會冷下來，再被他默默喝光。

窗外已經全黑了，一輪清月高懸。方知淵坐回邊，再次將藺負青摟在懷裡輸送靈。

他一至少要這樣輸上七八回，但凡有中間斷了哪次，這人又要冷得渾身發抖，痛得痙攣起來。

這下又是半個時辰過去，等走完一個大周天，方知淵才放下藺負青。自己則和衣而臥，將依舊昏的魔君虛虛圈在懷裡:“師哥，睡吧。”可就在方知淵將閉眼的時候，藺負青的眼瞼卻動了動。

方知淵驚得一下子彈起上身來，以為自己看錯了。霎時間，他腦中炸開一片混亂，手腳都不知哪裡擱好。

“師哥！？”他慌亂地捧著藺負青的臉頰，連聲喚，“師、師哥……師哥？”月光下，藺負青的眼睫分明在輕輕地顫動，眉尖也漸漸籠起痛苦之來。

“……嗯……”本就遊絲般薄弱的呼更亂，喉間也漏出一點細碎的呻。

方知淵直髮愣，茫茫中居然只有一個念頭:這這這，真要醒？

怎麼——怎麼這麼快就醒了！！分明才昏了半個月，明明人還這麼虛弱著，這怎麼就醒了！？

他更慌，慌得手心直冒汗。腦子裡先竄出來的不是喜悅，居然是剛把藺負青救下時，那人五皆失本認不出自己的模樣。

然後就是一片花白。

方知淵中焦慮如沸，只想著師哥他萬一五還沒有恢復怎麼辦，萬一那些傷還痛得厲害怎麼辦……

倘若他還以為自己是身在天外神手裡受著屈辱酷刑，那醒過來豈不是平添折磨，損耗心神？

就算能叫師哥認出自己，萬一魔君接受不了自渡劫跌落成一介廢人的結果又怎麼辦？萬一他問雪骨城那些魔修怎樣了，自己又怎麼回答？

萬一藺負青不想活了怎麼辦？萬一嫌棄如今的相貌怎麼辦？萬一知道被自己看去了這般模樣之後更難過了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誰知道該怎麼辦！！

眼見師哥就要甦醒，方知淵牙關一咬，鬼使神差地並指運氣，往藺負青眉心識海一點——藺負青身子輕輕一顫，睡了大半個月才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一絲意識，就如泡沫被戳破。

病人將頭一歪，眼簾安靜地垂落，一聲不吭地再次昏睡過去了。

“……”僵硬了許久，方知淵失神地軟了腿彎，跪坐在地上。

他嘆著低頭，十指進發間。

“我在幹什麼這是……”到頭來，居然是他先無法面對師哥。

可是總歸……得有面對的時候。

方知淵再也無法入眠，他就這麼在地板上坐著，怔怔盯著自上枕畔蜿蜒下來的白髮。

夜深了又淡，一晚上就這麼過去。

第二天清晨，方知淵慢地爬起來，臉憔悴又陰鬱地把昨晚的粥喝了。

開窗透氣，洗碗刷鍋。隨後坐回藺負青頭，盯著那悉的昏睡眉目，心裡開始後悔得緊。

他怎就那麼衝動呢……哪怕先看一眼師哥醒來的樣子，再把人昏也好啊。

方知淵心裡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只好將藺負青冰冷的指尖攏進掌心，一輕著。

片刻，疑惑地自言自語一聲:“……怎麼還不醒。”第218章番外二、血路八萬裡等待的時辰總是漫長的。

在經歷了那些之後，人的神智幾乎不可能維持正常。方知淵設想了千萬種藺負青醒來後有可能的狀態，越想越緊張。

他煎熬得坐不住，只能試圖做點兒什麼來分散注意力。

可這麼個半破客棧裡，能有什麼？更不要提方知淵本不敢離開藺負青身周半步，他只能瞎折騰自己。

於是，就看素來生殺予奪的高貴仙首，先是壓著焦躁將屋子內清掃了一遍。再將各種仙丹靈藥的從乾坤袋裡掏出來，神經質地挨個在頭排成一排。……結果排完又覺得瘮得慌。他怕嚇著師哥，黑著臉全收回去，只換了杯溫水放在那裡備著。然後想了想，重新取鍋煮了粥。

小爐子就架在這屋子的一隅，升得是法術仙火，不會有嗆人的煙。

他支著腿坐在頭，遠遠地控著法術，手掌還能鑽進被裡，摩挲著那昏睡病人的手背。

可水才煮開，咕嘟咕嘟的冒泡，方知淵又心虛。

此前他口口聲聲跟藺負青說什麼煮粥吃，不過是做做表面樣子。反正師哥醒不過來。任他煮鍋什麼東西，都是自己吃掉。

可如今藺負青是真的要醒了。

他做的飯食，萬一其實很難吃……

方知淵面無表情地站起來，火速將這鍋還沒來得及的粥給拎出去，倒了。

倒完之後，他愣愣盯著不知何時開始飄雪的窗外，忽然意識到，如果師哥的五還沒恢復，許是嘗不出什麼味道來的。

“……”方知淵了額角。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如今這狀態是真的不太妙。

此前一直以來，無論遇上什麼事，都是藺負青在包容照顧著他的情緒。

現在真到了角顛倒的時候，他竟如此困窘，連一言一行都要躊躇……

他回想起陷入這次長久的昏睡之前，藺負青是怎樣的情形。

當時魔君已在昏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