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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殘酷之極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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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的人,都言之鑿鑿,彷佛他們都曾親聽到了一樣。但是事實上,自案發之後,最明能幹的攝影記者,至多也只能攝到凶宅的外面而已。

至於就逮的疑兇,他的照片,自然登在每張報紙上,看來,他生得很瀟灑,眉很濃,鼻也很,看來不像是殺人兇手。

但是,誰可能肯定那樣説呢?殺人兇手不見得個個在臉上有標誌,寫着“兇手”兩個字。

疑兇貝興國和裴達教授住在一起,他打電話報警,但在警方人員趕到之後,他卻被當作疑兇遭逮捕,警方在蒐集證據,準備進行起訴。

整件案子,雖然轟動,但和我扯不上關係。我在公共場合,見過裴達教授一次,那是慶祝裴達教授對西藏綠蝶的生長髮育過程有所發現而設的一次酒會,我甚至未曾和他談過。

本不認識貝興國,但在案發後,我和白素曾討論過貝興國。白素堅持貝興國不是兇手。我問她為甚麼,她説那是她的直覺。

當一個女人開始就用直覺來判斷一件事的時候,有經驗的丈夫都知道,最好的辦法是切莫和她爭論,不然將自討沒趣。

所以,對於貝興國,我們的討論,也至此為止。

我心中對裴達教授被謀殺一事,頗興趣,因為我想不出貝興國(唯一的疑兇)有甚麼謀殺的動機,一件沒有動機的謀殺,最難調查。

可是,我也僅止於有興趣,我並不是警方人員,雖然我認識不少警方的高級人員,但他們等我,並沒有甚麼好,有的還和我作對,如負責特別疑難案件的傑克中校(我相信這件案子是由他在處理),所以,我也得不到甚麼特別的消息。

但是,我終於和這件案子發生了關係!

那是在一個十分偶然的情況下發生的,不知讀者各位是不是還記得小郭這個人。

小郭本來是我掛名作經理的出入口洋行中的職員,為人十分機警,曾跟着我幹過一些冒險的勾當,有一次,受了重傷,差點送了命!

在那次傷愈了之後,別人一定要退縮,但是他卻不那樣想。他説,反正這一條命是撿回來的,就只當這次死了,那又怎樣?説甚麼也不肯再過平穩的生活。組織了一個私家偵探事務所,三四年來,業務鼎盛,在一般人的眼中,他已是大名鼎鼎的郭大偵探了!

我在經過他的事務所之時,總喜歡上去坐坐,而小郭也不斷和我保持着聯繫,有許多疑難案件,實際上全是我替他在出主意。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是裴達教授被謀殺後的第三天,我又像經常一樣,走進了小郭的事務所,直趨他的辦公室,推開了門。

一推開門,我就聽到了小郭的聲音,他正在向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郎講着話。

我向那女郎打量了一下,她不算是很美麗,但是卻相當引人。她的頭髮短得不能再短,穿着一套深棕的軟皮裙,顯得很有活力,正緊抿着嘴,表示她是格十分堅強,她直着身子坐着。

那種情形,使人一看便知道她正遭受到極大的困難,但是她卻絕沒有向困難屈服的打算!我最欣賞不向困難低頭的人,尤其是不向困難低頭的女人,是以我並無意打斷她和小郭的談話,我只是向小郭點了點頭,便準備退出去。

可是小郭一見到了我,便立時大聲叫道:“等一等,我就有空了!”我看出他的意思,是想借我的來到,快一點將那女郎打發走。所以我就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一本雜誌來翻看。

我當然全不注意那本雜誌的內容,我只是注意着小郭和那女郎的談話,小郭攤開手,在拒絕着那女郎的要求:“裴小姐,這件事,我實在無能為力,而且,我想所有的私家偵探,都無能為力的,我勸你還是冷靜一點,等候法庭的裁判的好。”那女郎霍地站了起來,她的神態十分冷靜:“我以為世上總有人可以幫助我,卻不料我想錯了!”由於那女郎講得如此冷靜,這更使我注意她,我看到她仍然帶着那種不屈服的神情,向外走去。

在她走到門口,她的手已握住門柄之際,我忽然起了一種衝動,我想知道這女郎究竟有甚麼困難。我本來不是好管閒事的人,但是這女郎所遭到的困難一定極大,亟需要有人幫助她!

所以,我就在那時,站了起來:“小姐,你需要甚麼幫助?”她站了一會,才轉過身向我望來,我發現她有看一對很明亮的大眼睛(雖然這時她眼中充滿着焦慮),她望了我大約有半分鐘。

在這半分鐘之內,小郭大約向我做了七八次手勢,示意我別去理會那女郎。

但是,對於小郭的手勢,我卻裝着完全看不見,因為我既然決定了要管,就自然非管到底不可。

半分鐘之後,那女郎才開了口:“你是甚麼人?”她用那樣的口氣來問一個真心幫助她的人,實在很不禮貌。但是我卻原諒了她,因為那天我穿了一件花上裝,使我看來好像是那種專門向漂亮女郎獻殷勤,藉以勾搭的人,難怪她對我擺出一副冰冷的態度。

我笑了笑,説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道:“或者,你可以叫我是一個喜歡管閒事的人。”這位小姐,對我的名字,多少有點印象,她兩道十分英氣的眉,向上揚了一揚:“衞斯理,就是那個自稱曾和外星人打道的人!”我有點窘:“小姐,這──“我想約略地解釋一下,可是她卻已打斷了我的話頭:“謝謝你,我想我的困難之中,是絕不會有外星人在的,謝謝你了。”我更覺得窘了,我只好攤開手:“小姐,你看,你將一個人的善意,就這樣冷冷地推走了。”那女郎的雙眉揚得很高,也冷冷地道:“現在你自然有一片善意,就像那郭大偵探一樣,當我才推門進來的時候,他滿臉笑容,請我坐下,然後道:小姐,你有甚麼疑難的事,只管講出來,我一定盡力幫忙的!哼,等我將我的困難講出來之後,他卻冷冷地回答你一句: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她講得十分之動,我並沒有打斷她的話頭。

一直等她講完之後,我才道:“小姐,你那樣説法太不公平,你想,我本未曾聽到你的困難,怎可以武斷我不會幫你?”那女郎搖着頭,看來她仍然無意相信我,這時,小郭卻説話了,他道:“裴小姐,你的事,如果世上還能有一個人幫助你的話,那麼這個人就是衞先生了。”那女郎的雙眉已揚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他能夠證明他無罪麼?”我還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甚麼人,但是我知道這樣回答她,總是不會有錯的,所以我道:“只要他真是清白的話。”那女郎一揚首,道:“他是清白的!”

“好的。”我問:“他是誰?”

“他的名字,你一定知道,他叫貝興國。”我不了一口氣。貝興國,那名字我自然知道的,他就是被控謀殺裴達教授的疑兇。那麼,不消説,那女郎就是裴達教授的妹妹裴珍妮了!

我開始到我自投羅網,使自己捲進了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中!

見我一時之間,沒有回答,裴珍妮冷冷地道:“你可以不理的,衞先生。”我笑了起來:“你錯了,我只不過到這不是一件容易處理的事情而已。越是難的事,我越是有興趣,但是你必須知道一點,如果我理了這件事,那麼我的責任,便是揭事實,而不是滿足你的主觀願望。”

“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可能我化了很多時間,作了很多調查,但結果證明你的未婚夫有罪!”裴珍妮十分堅決地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也一樣你,但是我説,他是無罪的。”

“請坐,裴小姐,我可以聽聽你説他無罪的原因麼?”

“可以的,理由很簡單,我和興國認識了將近四年了,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請坐,裴小姐,我可以聽聽你説他無罪的原因麼?”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人幫助,去找出他無罪的證據來,或者如你所説,找出他有罪的證據來。”我,裴珍妮那樣説,證明我多管閒事,並沒有管錯,我道:“他自己怎麼説?”

“我不知道。”裴珍妮回答着。

“不知道?那是甚麼意思?”

“被警方扣留之後,我還未曾見過他,我好幾次要見,都被警方勸阻,警方説他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我不宜見他。”

“豈有此理!”我用力一掌拍在桌上:“警方那樣做法完全非法!”

“還有,”裴珍妮説:“警方甚至不讓我認屍,他們説我大哥死得可怕,勸我別去認屍了。”我冷笑着道:“雙重非法,我會去對付他們,你放心好了,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見貝興國!不論犯了甚麼罪,他在被拘留期間,都有權見人,我們是生活在一個文明社會,而絕不是生活在那種隨便可以將人拘留,不許人探望的野蠻社會中!”裴珍妮呼了一口氣:“那麼我…我甚麼時候可以見到他?”我道:“讓我先去和警方接洽,我相信警方那樣做,有特別的原因,而不是存心違法,現在,我就是要去找出這特殊的原因來!”我講到這裏,頓了一頓:“小郭,你替我打電話,找傑克中校聯絡,由我來和他講話。”小郭坐了起來:“傑克中校又要大大的頭痛了!”他一面説,一面拿起了電話。

我則向着裴珍妮:“你和裴達教授,不住在一起?你們的關係怎樣?”裴珍妮皺起了雙眉:“坦白地説,我不喜歡我的哥哥,他簡直不是人…請你別誤會,我説他不是人的意思,絕不是説他的行為道德上有甚麼不對,而是他太不近人情,他將他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好像是一座機械,任何人都無法忍受!”裴達教授研究的課題多姿多采,但是他的生活刻板,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我自然瞭解裴珍妮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