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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殤陽關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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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女真是顏雪衣偽裝而成,那這個公主就太可怕了,説是神姿天縱也不為過,如此天賦與心,要強於自己十倍百倍。所以,無論是從理智,還是從情上來講,耶律玉兒都不願因相信這個女人是顏雪衣。

“父親,我一路隨軍而來,見過我們的鐵蹄如何踐踏熠朝的殘軍,也見過郡候家的公主們是如何盈盈弱弱的哭破了嗓子。中原人都是羊,中原的女人更不可能有稜角,所以我不認為那位在帝都為了活命甘願成為殺父仇人奴的長平公主,能有這樣的氣勢,也不認為她有騙關的膽識,更不認為她身後還能有這麼多偽裝成赤甲勁旅而難辨真偽的雄壯之兵。”

“嗯,那你認為,送那封告密信的人是什麼目的?”

“回父親,中原人善權詭鬥爭,您和呂樺一系素來不和也並非什麼秘密。

鐵沁兒是呂樺元帥的愛將,如果在這裏受辱,有人便可大做文章,挑撥我們大離內部的矛盾,削弱我們的統治。”耶律玉兒猜測道。

耶律華沉,又對兒子耶律楊招手:“可同意你妹妹的説法?”

“回父親,”在耶律華面前,耶律楊不敢造次,他飄忽的眼睛從耶律玉兒因長期騎馬而練得異常圓潤翹的峯上移回,略作思考。

然後垂首應道:“據兒子所知,顏真的這個女兒,聰慧非凡,膽識過人,而她身邊的大熠殘黨,也不可輕視,但…”

“如何?”

“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主,”耶律楊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玉兒比我聰慧沉穩,我相信這一點上,她必是深思慮,不會輕易下錯判斷。”耶律玉兒冷哼一聲,厭惡的看了一眼這位把話題又引向她的哥哥,而耶律楊微笑的看着妹妹嬌持的小臉,並不以為意。

他心裏自有算計,昨夜初嘗尤物回味無窮,早就動起了別樣的心思。那是大熠最後的血脈,無論於離國,還是於戰局,都有着重大的作用。

若是落入他那一心只想着迴歸北儀的父親手中,必然會親自看管,留以大用,那時顏雪衣便再也與他無緣。所以耶律楊今早回來覆命時,只告訴耶律華:“昨夜對方微醺,兒子和他隔着桌子相談不久,無甚破綻。”他這麼做就是為了讓自己的父親依舊心存疑慮,顧忌她依然有可能是鐵沁兒,忌憚她的主帥呂樺有大做文章的機會。父親想順利的告老還鄉回到北方,便不敢雷霆出手,只能等對方先一步暴身份,出奪門的獠牙。

昨夜潛出去確認告密信消息真偽的斥候還沒有傳回消息。所以他知道,在父親的算計裏,關外伏兵已設,即便是發生突圍混戰,也不會改變他捉住對方的結局,所以一向求穩的父親一定會等。

這便是他將顏雪衣收為臠唯一的機會了,而此刻他安排的人,應該已經傳達到位,城門的混戰一旦發生,他在伏兵裏的那位軍官兄弟就能起到關鍵作用,成為突破口,有意的放顏雪衣帶着極少的護衞撕開一條逃生的道路。

而那條路的盡頭,自然便是一張他耶律楊等着美人自投的天羅地網。聽完兒女的回答,神奕奕的耶律華依舊沒有回頭。只是嗓音愈發鏗鏘有力,似乎在有意的向誰展示他斬金斷鐵的決心。

“楊兒,玉兒,你們都很聰慧,知道為父忌憚什麼。但切記你們不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你們可真的明白,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希望她是顏雪衣啊,我為她開門,她為這蒼生攻城,那這場戰爭,便結束了。”

遙遠的沂水,天氣已經越來越涼。院子裏姬浩渺臉蒼白,早早的披起了大氅。近頻頻藉着借赤瞳之主的眼睛察一切後,他心如明鏡,腦海中意境悠遠,有混沌開合化作兵卒,演化為千里之外的戰局。

公主心偽裝,率土著五千扮作赤甲,代鐵沁兒叩關殤陽。殤陽關外二十里,太師嚴復和鎮南將軍許昌元對坐軍帳,浩浩蕩蕩的三萬大軍蓄勢待發。

再遠一百里,騎兵大營厲兵秣馬,上將王莽振臂一呼,萬騎嘶吼,兵鋒正盛,卒馬昂揚!然而轉瞬之間,蒼茫夜下,殤陽關得飛書傳信,潛出輕裝勁旅,黃雀於後。

局勢因此逆轉,公主軍奪門受困,陷入糾纏,原本該依約而動的三萬攻城大軍被側翼殺出的赤甲勁旅衝散陣型,拖入苦戰。

萬騎聞訊而奔襲,卻在這混戰中無法發揮騎兵的優勢,無法解圍。因為三萬大軍未能第一時間趕到,公主所率的五千蠻兵終於是站不住城門,只能選擇轉身突圍。然關外早有伏兵,突圍受阻,追兵又至,最終公主兵敗被擒。

“不行,還是不行,有心打無心,怎麼推演都是必輸之局,唯一逃出生天的機會,就是萬不可發起奪城之戰,且要迅速退走,不能被追兵纏住。”姬浩渺搖着頭,緩緩睜開眼,手中舉了許久的茶,已經變得冰涼,他放下茶杯,輕聲呢喃“是誰提供的偷關之策,又是誰走漏了公主大軍的消息…”侍女換了杯熱茶,姬浩渺嘆了一口氣,眼中似乎有芒閃過,蒼白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喜悲。

“尊敬的赤瞳之主,勞煩你用秋鷹,為我帶一封信可好?”

“送去哪兒?”黑袍少女懶散的靠在熊皮毯子裏,只睜開一隻眼,俏皮的看着姬浩渺“飛到殤陽關,可來不及。”姬浩渺擦去嘴角苦茶,微微一笑:“公主殿下能否逃,在天意而不在我,我不是要給她送信。

你替我把信送到王莽將軍手上便可,公主殿下失利一局,我便要為她扳回一局。”

“切…略略略…”

自從清晨與耶律楊一別,顏雪衣便覺得昨夜有些蹊蹺,但她不敢妄下結論。

畢竟偷關之策的成敗會決定這個天下未來的走向,她若能奇兵破殤陽,那麼三便可奔襲帝都,光復大熠,即便不能速破,也可盤踞富饒的三倉城與帝都對峙,圍困北蠻。所以即便心中有了懷疑,她也更願意賭一把。

了一口氣,顏雪衣壓下沉重的思緒,行至城門百米之處,勒馬駐足。諸葛政策馬在後,可以看到顏雪衣的素手用力的捏着通關文書,指節有些發白。

他動了一下馬繮,並肩上去,沉沉的説道:“這殤陽關的城門威嚴磅礴,堅不可摧,為熠朝的祖祖輩輩守護了數百年的江山,我猜你從沒想過,自己身為大熠的嫡長公主,竟然有一天要攻打這裏吧。”

“我又何嘗想過大熠有一天會亡國。”顏雪衣目慘然,不願再多説。

諸葛政也不説話了,他從顏雪衣的眼睛裏看到了自怨自艾,就是那麼一閃而逝的情緒,卻偏偏讓他懂了。

“真傻…”諸葛政沉默了很久,才忽地説出這句話。顏雪衣一愣,這時有風從兩側的山脊迴,沿着絲絲鐵縫倒灌進她的甲冑裏,她取下頭盔。

頓時寒氣灌頂,有莫名的涼意在心底盪漾,但是諸葛政的笑容,在她眼裏,比太陽還要熾熱。她突然覺得,要是每次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都有這個男人在身邊那就好了。

城上城下,數方人馬心思百轉。殤陽關城牆的後面佈滿了森寒的利刃,赤甲的土著也時刻準備暴起奪門。只有那位負責與關前驛站接洽的文吏什麼也不知道,滿臉堆着笑小跑而來,恭敬的站在顏雪衣的馬前,呈上雙手。

顏雪衣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此時偽裝無暇,居高臨下,慵懶而隨意的將通關文書丟到文吏手上。文吏接過收好,退後數步,再鞠一躬。顏雪衣卻叫住了他。

突然用不滿的語氣説道:“昨夜耶律世子曾説要親自接本將軍入關,這文書過審,再傳達到門吏的過程想必耗時不短,請大人幫本將軍問一問,世子何時出關相,避而不見是不是對本將軍有什麼不滿,故意讓本將軍在這吹風飲沙。”殤陽關的巨門非人力可以輕易推開,正常來説,非備戰時,不但配備的苦力少,還得持着門吏的令牌傳達給門卒,門卒再役使苦力,方可藉機括的力量將巨門緩慢開啓。

所以這一層一層傳達下去的程,耗時的確頗長。文吏惶恐的道了一聲“是”然後一溜小跑回到了耶律華身邊,將顏雪衣的話一字不落的轉述了出來。

城頭上,錦袍加身的耶律楊出頭來,目光灼灼。顏雪衣心生應,略有心虛看了看作陪在旁的諸葛政,發現他並沒有注意自己後,她才驀然抬頭,尋覓到那道讓她不安的視線,這樣遙遠的距離,原本是看不清五官的,更遑論受到視線。

可偏偏這遙遙一眼,便讓顏雪衣覺到自己的體似乎無所遁形,身上的鐵甲此刻無限的變得薄了。

薄到她能輕巧的舒展四肢,虛與委蛇的將全身的情慾展示給對方看。她下意識的就夾緊了馬背,身體裏騰起一股燥熱,勾起了昨夜荒的回憶。

“可有此事?”耶律華面無表情的接過通關文書,看都沒看,直接丟進了一旁的火堆裏。從接到那封告密信開始,他便擁有了極大的軍情優勢,顏雪衣費盡心力、受盡屈辱用身體換來的密語,對他來説就變得毫無意義了,他現在只是別有深意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耶律楊微驚,立刻回道:“兒子確實這麼客套過。”雖然耶律楊並不想被一個即將成為他下之奴的女人牽着鼻子走,但他明白,如果他不敢出現在赤軍之前,就會顯得殤陽關一方心裏有鬼。

此時城門未開,一時半會兒追兵都出不了關,如果這時就直接驚走對方,那麼在對方一人未損,且陣型整齊的情況下,僅憑石林中的人馬伏擊,未必穩妥。

那麼即便他現在把實情向父親全盤托出,為了大局,耶律華也會讓他前去一敍。所以反正都是下城,他選擇了保護自己的密計。在他看來,這只是顏雪衣一場黔驢技窮的試探罷了。

他有心算無心,不可能出任何破綻。這番前去,就是有些想看顏雪衣那絕美的小臉,在猜疑和希冀這兩種情緒的錯折磨下,會出什麼有趣的表情。…不多時,殤陽關的一側,城牆底部打開了一扇厚重的玄鐵小門,這是設計者留下供使臣進出所用,大小僅容一人通過。耶律楊帶着一行侍婢先後鑽了出來,帶着裝茶水和糕點的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