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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神秘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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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一飛沉聲道;“和尚你度德量力,能夠代姓顧的出頭麼?”一夢禪師正容道:“施主足踏佛寺,行為跋扈之極,顯是未將老衲放在眼裏…”狄一飛仰首大笑道:“狄某何嘗將什麼人放在眼裏過,大師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一夢雙目一張喝道;“住口!”狄一飛忍不住道:“看來咱們先得幹上一場了,你吃我一掌。”單掌自左而右劃了個圓弧,徐徐推出。

他出掌毫無半點聲音,像似勁道不足,一夢禪師神卻陡地一變,雙方這一掌虛實難分,的確令他大為吃驚。尤有進者,狄一飛一掌尚未擊實,空出的一手居一衝,虎虎又發出了五招,速度之疾委實元以倫比。一夢禪師並未出掌封接,他足踩九官方位,待得對方五招發盡,適好踏回到原位。

他步法輕靈已極,就恍如立在原地未動一般。

狄一飛冷冷道:“和尚你何庸以虛避實,不敢與狄某正面敵對麼?”一夢禪師道:“老衲如不出手,施主想也不省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了!”他雙眉陡然軒飛,雙掌一合,平推而出。

狄一飛道:“這還像話些。”左掌一橫,右手一顫,斜斜反擊而上,炬料一夢禪師掌至中途驟然變招,那招式之奇,力道之重,直是神來之作。

狄一飛一個措手不及,連忙撤掌避開。

一夢禪師道:“如何?”狄一飛哂道:“和尚你先別得意,狄某避你一掌,下面猶有殺手尚未使出呢。”一夢禪師道:“那你還等什麼?”狄一飛冷笑一聲,揮掌就要擊出,驀然間,顧遷武一步跨了上來,道:“禪師且請退下,此人既是衝着小可而來,由小可與他單獨解決便了。”狄一飛道:“如此倒省得狄某多費手腳。”他回首朝身後立着的六名銀衣漢發號施令道:“侯廣,聞聲平,你倆分別把守廟殿左右,提防姓顧的打不過便行逸走…”當首兩名銀衣漢子喏應一聲,分別往左右躍開,立身在大殿兩側,其餘四名漢子則一字排開,擋在殿門當口。

顧遷武朝右側一名銀衣漢子道:“聞聲平,你還認得顧某麼?”那銀衣漢子面無表情道:“當然認得,從前你是咱們銀衣總領,目下則是甄堡主所緝拿的人犯!

”顧遷武道:“顧某不願長久滯留於太昭堡,是以留箋向甄堡主辭卸銀衣隊總領就逞行離開,不料竟招致他的猜忌,甄堡主為人陰險殘暴,勸你還是步顧某之後塵早早離去,否則遲早必有不豫之禍加身。”那聞聲平微微動容,立刻又道:“前甄堡主嘗言,你於五年前來到太昭堡受聘為銀衣隊總領,與姓趙的小子一樣,為的也是卧底而來…”語聲頓了頓,複道:“堡主既有命令下來,咱們只好對你得罪了。”顧遷武道:“聞聲平你未加入太昭堡銀衣隊前,在江南武林亦是有頭有臉,稱雄一隅的人物,緣何卻甘心蟄伏人下?此外候廣、熊經年都是…”狄一飛自旁打斷道:“姓顧的,你廢話説夠了沒有?”顧遷武沉道:“你等不及要動手了麼?”狄一飛更不打話,雙掌並舉而起,掌心逐漸泛青!

顧遷武一瞥之下猛然向後倒退一步,失聲呼道:“青紋掌?”狄一飛狂笑道:“你自作了結吧。”顧遷武雙目一揚,道:“青紋掌也算不得什麼?”一旁的一夢大師神情卻已變得沉重,心中忖道:“青紋掌?

青紋掌?

然則眼前這姓狄的是來自漠北了,不知他和漠北那功力高不可測的第一人嵐法王有何關連?”這時候,大漠怪客狄一飛對着顧遷武發出了“青紋掌”!

只見他身形騰空而起,雙掌下切,一股陰風寒氣由那泛着不正常顏的掌心噝噝透出,有似絲螺迴繞,更像水起漣漪,湧出一圈一圈青紋,那寒氣每湧出一圈,便往敵手移近一分。

到了湧出第五大圈後,一掌已近顧遷武身前不及三尺,成了混飩一片,青氣濛濛吐不止。

趙子原睹狀,情不自驚呼出聲,他知那狄一飛一身功夫甚是出奇,卻不想會出奇霸道一至於此。

青紋掌力迅即湧至,顧遷武毫無考慮的餘地,甚至連緩一緩,拖一拖都絕無可能,他開聲吐氣大喝一聲:“嘿!”陡然他全身衣袍呼地鼓漲起來,真氣沉凝不散。

顧遷武不退反進,身形亦自疾衝而起,幾乎在同一忽裏,他單掌當一切,一招“六丁開山”橫推過去。

他這一掌“六丁開山”無異推出了一記千斤之杆,對方掌力微微窒了一窒,霎時又湧了上來,顧遷武在空中跨行數步,身形冉冉下降,雙掌連揮一路打將下來,直到落地。在這片刻間,他已和“青紋掌”正面碰上十餘掌了,着地之後他身軀依然穩立有若磐石!

趙子原在一旁看得呆了,忽聞一夢禪師低聲道:“阿彌陀佛,武林中又多了一個青年不世高手了!”狄一飛怔怔立在當地,似乎想不通自己的“青紋掌”怎會一擊罔效?驀地他仰天大吼一聲,掉頭牽馬出寺而去。

六名銀衣漢子面面相覷了好一忽,也相繼牽馬退出,顧不得外頭那傾盆大雨,縱馬如飛馳去。

一夢禪師低呼一聲,道:“小施主好厲害的六丁開山。”顧遷武不在意地笑一笑,道:“好險,好險!”趙子原道:“顧兄武功原來如是高明,以前可把小弟騙慘了。”顧遷武尷尬地笑笑,道:“小弟着實有難言之隱,在太昭堡裏不得不收斂鋒芒,裝做不甚會武,以免啓人疑竇。”趙子原心道:“難言之隱?我自己又何嘗沒有難言之隱,看來人與人相處,剖心互視,推誠相見,是很難很難了。”於是不再發問。顧遷武道:“方才那姓狄的其實並未落敗,只是他自以為可勝的青紋掌被我破去,一時難堪無顏,是以才匆匆退走…”一夢禪師頷首道:“事實如此,狄姓施主武功怪異非常,過後只怕還會再來。”趙子原忽然想起一事,喃喃自語道:“奇事,天下哪有如此奇事?”顧遷武錯愕道:“兄弟你怎麼了?”趙子原道:“那狄一飛生像與甄定遠關係非淺,曾為甄堡主奔波收羅三把斷劍,復受聘為太昭堡銀衣隊總領,但小弟又親眼見到他與留香院武嘯秋暗通聲息,謀不利於甄定遠,此人騎牆左右,兩面討好,其中定有什麼奇特陰謀!”當下遂將自己在荒野茅屋內的所見所聞,一一具述出來。

三人商討一番,料定狄一飛必然再來,而且甄定遠既察知顧遷武潛居此寺,焉能輕易甘休,顧、趙二人乃與一夢禪師辭別,離開廣靈寺。

顧遷武與趙子原冒雨走了一程,因兩人去路各異,遂分手而行…

這一路雨點下得更大,煙雨濛濛壓住半天邊角,順着蕩蕩的風勢來得排山倒海,風雨沒停,而黑夜是愈來愈晏了。

灰雲飄過來,一陣猛密的雨粒刷辣辣地打在趙子原身上,風雨遮住天,彌住地,使人覺得周遭除了慘黯之外再也沒有旁的。

趙子原一身已遭雨水淋成了一隻落湯之雞,他望了望茫的遠方,茫的霧山雲樹,喃喃自語道:“雨太猛了,北方的天氣就是這麼陰晴不定,適才我原該在廟裏避避風雨再行趕路的…”又走了一晌時,雨勢略為收斂了些,風也不像飛霜降雹般的刺骨貶膚了。

就在這片昏晦裏,趙子原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格格軋軋的車輪聲,耳畔一道冷冰的聲音道:“快閃開,你作死麼?”趙子原回頭望去,只見道一輛篷車直馳近來,車頭端坐着一名御車者,兩道冷電般的眸子正緊緊盯在趙子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