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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最是荒唐、第一章,醫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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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進臘月,天寒地凍,一過臘八,年味漸漸濃郁起來。

街上不時響起陣陣鞭炮,富貴人家張燈結綵,僕役下人進進出出,有的忙於收租結賬,有的忙於採購年節用品。

窮人家裏也自打細算,東挪西湊些銀錢米麪,準備安安穩穩過年。

一派繁華之後,數不盡的人間甘苦。

街上吆喝叫賣之聲不絕,穿過冬暖陽和凜冽寒風,飄進一座深宅廣院之中,一名紅衣女子綽立庭前,她繡衣雲鬢,肌膚瑩白,眉目如畫,只是那般隨意站着便是冬裏一抹動人光景,此時一手叉,不住指揮下人們高掛燈籠,清掃廳堂。

洛行雲從後院出來,走到婆母應氏身邊,笑着問道:“雪兒總是閒不住的,這些事情有徐三持就是,何必勞您親自心?”

“姐姐卻是不知,家人們憊懶成,若是不細加看着,不定出什麼幺蛾子來呢!”應氏眉眼如畫,與洛行雲姐妹相稱竟是自然而然,隨即吆喝遠處打掃棚頂家丁道:“用掃帚纏着蛛網,莫要那般來回橫掃!得滿屋都是灰塵,別人還要重來一遍!”

洛行雲抬手掩嘴後退一步,免得灰塵嗆咳,自她嫁入陳家,就不曾見過應氏如此熱心過年,眼見她這般樂在其中,不由笑道:“今年過年,説不得家裏要熱鬧一番,卻不知相公家人何在,若能接過來一起團圓豈不更好?”

應氏笑着搖頭説道:“夜裏我已問過,相公説婆婆尚在省城不曾尋訪,玄真仙師雲遊在外更是仙蹤渺渺,今年過年,説不得只有我們姐妹陪伴了……”

“聽您叫別人婆婆,總是覺詭異……”洛行雲調笑一聲,點頭説道:“如此倒也不錯,往裏我們娘仨各自悽苦,如今有了相公,這個年倒是喜慶多了!”

“説起來,這幾令堂住的可還安心?”應氏點頭稱是,念起親家欒氏,不由笑着説道:“那我試探她口風,已然知道她真實心意,這幾諸事繁雜,倒是未曾問你進展如何,這幾住着不走,可是有所心動?”

洛行雲無奈搖頭説道:“家母大户人家出身,倫理綱常看得尤重,尤其父親尚在,要她失貞求活,只怕沒有那般輕易……”

“相公已是見過令堂,在她那裏有何評價?”

洛行雲輕聲笑道:“相公那般人物,女子見了哪有不動心的?只是你試探在先,家母相見在後,其時多少有些彆扭,後來問起,母親只説相公一表人才,堪為家妹良伴,別的卻是沒説什麼……”

“那我見她咳血,她央我相瞞,我雖然答應,卻也並未瞞你,眼見年關將至,若不趁早綢繆,到時令堂歸去,只怕再難有此良機。”應氏眉頭輕皺,不由説道:“不如我再探她幾句口風看看如何?”

洛行雲輕輕搖頭,“您與家慈素昧平生,如今知道你我婆媳皆是相公臠,如何還肯信你?説不得,這兩裏總要與她分説清楚,真個不肯的話,卻也不能強求,我自盡了本分,倒也顧不得其他了。”

婆媳二人竊竊私語良久,洛行雲這才離開前堂來到後院小樓。

來母親住在家裏,她自然不便在於婆婆小姑一同服侍情郎,每裏便與母親宿在一處,彼此間倒也親近。

只是夜裏母親咳嗽厲害,她也睡的不好,愁腸百結之下,終於下定決心與母親直陳厲害,若是母親仍堅決不從,那也只能徹底認命。

小樓之上,門窗緊閉,三座炭爐熊熊燃着,燒得爐壁幾處泛紅,撲面一股熱,洛行雲頓時不由皺眉,上了樓梯,卻見母親正在牀前坐着,面憔悴,神情委頓,讓人心中難過不已。

屋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藥湯味道,夾雜着女子身上脂粉香氣,説不清好聞還是難聞,只是污濁不堪,尤其洛行雲從外面歸來,聞着更覺明顯,不由更加難過,小聲説道:“母親所用藥物可還充足,若是不夠,女兒吩咐下人們多買些回來……”

欒氏輕輕搖頭,有氣無力説道:“藥石若是有用,何必便至今?這病遷延不去這些年,為娘早就死了治好的心思,只是苦苦捱着,盼着熬到煙兒嫁人,其後生死,倒也無妨……”

看着母親瓣乾裂,言語間毫無生氣,洛行雲一行清淚垂落,跪在母親膝前哭道:“女兒婆婆珠玉在前,便是那般重疾,也能起死回生!母親此時狀況,卻比婆母當好上許多,若肯同意彭郎來為母親診治,雖不敢確保必能奏效,總算是還有一線生機!求母親同意!準彭郎為您診治!”

欒氏悽慘一笑,抬手輕撫女兒面頰,下一滴昏黃濁淚,輕聲説道:“生死是小,失節事大!你父尚在,為娘如何能為了貪生怕死,便失貞於女婿之手?”

她輕聲嘆息,搖頭説道:“你那婆婆出身江湖,行事全無顧忌,竟與自己兒媳同侍一夫!為娘與她卻不相同,這般醜事,如何做得出來?”

洛行雲嬌靨一紅,不由為婆婆辯解道:“婆婆病入膏肓,便有一絲生機也不肯錯過,禮教綱常雖重,如何敵得過生死?”

“人生在世,有可為有不可為,此事便是寧死也不可為,雲兒莫再勸了……”欒氏早已心喪若死,若非惦念小女未嫁,知道如今長女終身有靠,只怕早就尋死解了。

原來她惦記長女尤甚,畢竟小女未嫁,將來便是如何難為,總有丈夫持,以小女聰明靈秀,便是再差,卻也不會如何,只是惦記長女年輕守寡,不知未來如何處置。

如今既然洛行雲與彭憐成,還與婆婆共侍一夫,無論將來如何,總不至於被趕出家門,此後終身有靠,實在去了她一塊心病,這會兒心中所想,能熬到小女成家最好,若是天不假年,那便死了,卻也無牽無掛。

洛行雲猶不死心,繼續勸道:“母親既然死都不怕,何必在意世俗言語?更不要説此間事體,只有你我、婆婆與彭郎知曉,便似我與婆婆同侍彭郎一般,這府中下人,誰人能夠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