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世間別離、第九章，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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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城外，岳家農莊。

玄真與嶽溪菱依依話別，眼見婦人雙目泛紅離情濃郁，不由輕聲笑道：“莫做兒女情長之態，與我好生照料蓮華，他回來，你我再對坐暢飲、重敍相思！”

“孩子們都在，胡説什麼渾話！”嶽溪菱面一紅，輕輕推她一記，不成想卻被玄真擁入懷裏，她稍微掙扎，心中悲切之下，便任由玄真抱了。

兩人繾綣良久，玄真灑然拂去眼角淚光，徑自轉身出門，長長伸個懶説道：“這低矮茅屋住了兩，連都彎得疼了！明華！走了！”

嶽溪菱身後隨了出來，聞言不由嗔道：“此間雖比不得你那道觀廣廈高閣，卻也能遮風擋雨護佑一方，眼見隆冬將至，何不暫居此間，來年暖花開再行遠遊不遲！”

玄真聽她相留，不由笑道：“溪菱卻是從未這般依依惜別過！天數有常，看冰雪消融百花盛開，夏看樹木茵茵暴雨雷霆，秋看無邊葉落洪波湧起，冬看冰生雪落萬物凋零！四時景象不同，自不可偏好其一，時辰不早，莫再耽擱！明華！”

玄真一揮袍袖，當先一步出了院門，也不揮手作別，無比灑自在。

明華眼眶紅潤，與嶽溪菱揮手作別，隨後一路小跑趕上師父，仍是不停回頭，顯然難捨至極。

師徒二人步履輕快，秋高氣、天氣微涼，正是最宜行路，不多時便已離了農莊視野轉入官路之中。

“師父！”明華腳力遠遜恩師，追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出聲哀求。

玄真回頭笑道：“不快些走，為師怕真的走不出來，你姨娘再挽留一聲，我便肯定就此留下，還領你遊歷什麼萬丈紅塵！”

“那就留下便是，何必非要遊歷……”明華與恩師獨處久，有時見恩師隨和可親、秉率真，不由膽子便有些大了，話説一半才覺不對，連忙止住不説。

玄真不以為意，只是無奈説道：“人生天地之間，自有一番行止，玄清一門道統單薄，若不廣收門徒，只怕早晚斷絕，況且為師身負數道劫難，若不早早消弭，只怕將來為禍不少，諸般考量，自然早早上路才是，須知兒女情長，哪裏又有盡頭？”

“你且調勻呼，存念丹田之中，調運真氣行走足少陰腎經，一呼左腳，一右腳，週而復始，存念自然……”

“徒兒又不是您，哪裏做得到一邊行走一邊運功！”明華乾脆撒嬌耍賴，事實也是如此，她素來練功毫不用心，自然不能這般隨意運功。

“説什麼服侍照料於我，我看是為師照顧你才對！”玄真無奈嘆息，“也罷，且慢些走着，一會兒上了官路，找個馬車給你便是。”

“嘻嘻！路上您多照顧徒兒，等到不用趕路，徒兒自然便照顧師父了嘛！”明華神態嬌憨撒起嬌來。

師徒二人一同趕路，長久相處下來，卻比道觀之中情更好，明華此時已然深知，恩師外冷內熱，每每也有些女兒家心思，並不總是那般態度嚴苛，是以此刻故意撒嬌，只為分散恩師心神。

官路上行人漸少，兩邊林木蕭蕭，玄真雙手負後，優哉遊哉遠看白雲蒼狗，近看溪水輕，只是就着明華腳步，並不着急趕路。

明華少女心，路上撿拾一片枯葉也自也要賞玩良久，不時看到鴻雁經天，更是連聲驚叫。

師徒二人徐徐而行，晌午時分在一處大樹下吃過乾糧水果，而後繼續上路，行出不遠，便被一列車隊趕超過去。

“一、二、三、四、五、六，師父，六輛馬車！都是雙轅的！”明華大呼小叫，唯恐恩師不會查數。

玄真皺眉瞪她一眼，輕聲喝道：“大呼小叫，不成樣子！”

果然車隊緩緩停下，當先車上下來一位中年男子，小步跑着過來説道：“兩位仙長請了！我家老爺看兩位仙長趕路辛苦，吩咐小人過來問下，若是同路不妨上車同行！”

“善人好意，貧道心領，若是不甚麻煩，倒要叨擾一二。”玄真收斂神情，又是一派仙風道骨模樣。

明華暗暗好笑，也自斂眉閉嘴，低頭不語。

“不麻煩，不麻煩，後面車上盡皆空着，只是沒有頂棚遮擋而已。”

“那倒無妨，煩請代為謝過你家老爺！”玄真躬身行禮，扶着愛徒坐上馬車箱櫃，自己仍是在旁安步當車。

那僕人暗自稱奇，回去覆命不久，車隊重新啓程。

那馬車行走快捷，玄真一手背在身後，大步星行來竟是絲毫不慢，尤其纖塵不染之態，更是看得車隊眾人暗暗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