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落地生根、第一章: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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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州,延中府。
正門大街上,一輛雙轅馬車穩穩停在一扇寬大門樓之前,車上馭手跳下車來挑開布簾,隨後一位白裙女子走下車來。
“一路煩勞幾位護送,溪菱心中不盡,一點心意,還請幾位收下!”嶽溪菱從隨身布包中拿出一塊細小金錠遞與車伕,言辭懇切,態度誠摯。
那馭手身高體壯年紀亦是不輕,輕輕擺手説道:“玄真觀主於我等有再造之恩,此番略盡綿薄之力,不過微末之功,豈能生受夫人贈禮?”
任嶽溪菱如何相勸,那馭手仍是堅持不收,他是幾人頭目,他不肯收,那幾名手下自然亦是如此。
無奈之下,嶽溪菱不再堅持,只是説道:“一路舟車勞頓,溪菱尚不知家中狀況,不敢妄留幾位英雄。回去路上,還請多多珍重,順便幫我帶話給玄真道長,我已安全抵達,請她不必掛念!”
“自當如此!”馭手拱手行禮,呼嘯一聲,帶着幾位手下轉身離去。
嶽溪菱站在路邊看着幾人走遠,這才嘆息一聲,轉過身來去看那高大門樓。
門樓之上一塊碩大匾額,上書兩個大字“嶽宅”嶽溪菱心頭百集,徑自繞過門樓,走到東南角門,輕輕釦響門扉。
黑桐油木門應聲而開,一個年輕僕人探頭出來,看着布裙荊釵的嶽溪菱狐疑問道:“你找誰?”
嶽溪菱輕輕説道:“此處可是嶽侍郎府邸?”
那門子見她容顏秀麗舉止大方,雖然衣着平常了些,卻也是一身貴氣,便不敢怠慢,只是笑着回道:“嶽侍郎已然故去多年,如今家主卻是通判大人了,不知您是?”
“通判?”十五年滄桑歲月,門前牌匾還是“嶽”字,嶽溪菱已然心中寬,卻難再有他想,祖父當年官至户部侍郎,如今這通判,卻不知是父親還是兄長?
“府中管家可還是嶽誠?”嶽溪菱心中難過,生怕聽到父親故去消息,只是換個方式問起管家名姓。
“倒還是嶽三爺管着一應事務。”門子態度愈發恭敬,來人如此美貌,莫不是三爺府外的私房來尋釁,自己可是千萬得罪不起,便道:“您這是來找嶽三爺?”
“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説溪菱回來了,我在這裏等他……”嶽溪菱語調輕柔,並不似從前閨中那般倨傲,十五年山野隱居,子早就磨得通達靈透了。
“您且稍等,容我進去通報一聲!”門子將嶽溪菱讓進門來,着人奉來茶水,他自顧着一溜煙跑了進去,不一會兒,一個年長男子當先一步行匆匆而來,遠遠看着嶽溪菱,已經哽咽着叫了起來:“三小姐喲!我的三小姐喲!真想不到你尚在人世!着實想煞老奴也!”
嶽誠頭髮花白,身子倒是硬朗,步履輕快,幾步趕到嶽溪菱近前,握住她的手便啼哭不止。
嶽溪菱也是觸至極,當年她留書出走,這角門便是嶽誠所開,十五年倏忽而過,當年
明強幹的嶽叔已是如此老態,歲月無情,信哉斯言。
“誠叔,你……怎的老成這樣……”嶽溪菱泫然泣,又是
傷又是難過,“你這身體可還硬朗?”
“託小姐的福,還過得去,過得去……”嶽誠扯起袖子拭去淚水,細細端詳着嶽溪菱,傷説道:“小姐您卻沒甚變化,看着還是當年模樣……”
嶽溪菱苦笑一聲,她心中糾結矛盾,卻仍是問道:“父親母親……家中一切可……可還安好?”
嶽誠面容一戚,傷説道:“前年老爺與友人飲酒發病離世,後來老夫人也去了,如今府裏,卻是少夫人當家……”
嶽溪菱如遭雷殛,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不悲從中來,嚎啕而哭。
“三小姐,節哀,節哀!”嶽誠一旁勸着,也是面容哀慼,眼眶通紅。
這邊正哭着,內宅門裏轉出幾人,為首一個女子一身紫綾羅襦裙,身上披着白
直帔,頭髮梳着迴心髻,一隻羊脂玉簪子伴着一枚祖母綠寶石金步搖,襯着耳垂上兩顆珍珠吊墜,行走間搖曳生輝,光亮照人。
女子臉上施了不少脂粉,妝容卻濃而不豔,柳葉眉丹鳳眼,瓜子臉上瓊鼻一點,圓潤下頜,紅齒白,氣
極好,她中等個子,身材勻稱,手中捏着一卷白帕,快步行來,神情也是
動異常。
走到近前,女子將嶽溪菱一把抱在懷裏,也是哭聲罵道:“你這沒心沒肺的三丫頭!怎的忍心十五年音信皆無!老爺夫人成天唸叨着你!都以為你早就死了!怎的這般狠心!今才回來喲!”
嶽溪菱哭得肝腸寸斷,聞言更是嚎啕不止,那女子卻又説道:“誠叔,快些差人去通稟老爺,讓他今早些回來!溪菱回來了!着人也去四姑
家裏送信!讓她
空回來團圓!”
嶽誠連忙躬身道:“老爺那邊已經差人去了,四姑家裏,老奴這便安排人去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