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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章偷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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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梁鴻被確定為已死,第三天蘇落醒來,聽到一個更震驚的消息,穀梁鴻即將被下葬,本來他們這樣的大户人家按理應該停靈七天,但天氣實在是熱,假如屍體潰爛是對死人的大不敬,於是唯有停放三天,明一早就入土。

“下葬?”蘇落茫然的看着來稟報她的楊二郎:“大叔沒死,不能下葬,我要帶他去找公孫渡,公孫渡是神醫,一定能救活大叔。”她本想下牀,怎奈身子綿軟,若非楊二郎拎住就再次仆倒,跌跌撞撞的奔去停放穀梁鴻的靈堂,遠遠望見白幡蕩蕩,哭聲震天,各人都是一身縞素,這樣的情景即使她堅信穀梁鴻沒死,也還是被震懾,心口一陣緊縮,噗!噴出一口鮮血,手指着正在磕頭和嚎哭的眾人喝道:“大叔沒有死,誰敢把他下葬!”眾人立即轉頭來看,就見她,瘦成一竹竿,眼神凌厲頭髮蓬亂,嘴角前的衣服上都是血跡,微風拂過,她那空蕩蕩的衣裙飄飄忽忽,整個人像要飛起來,紫鴛衝上前抱住她。

穀梁被左右攙扶着過來,臉上都是淚水,試圖來勸蘇落:“牧風他已經沒了氣息,他是真的死了,你要節哀,我們都必須接受這件事。”蘇落突然來了力氣,顧不得禮儀,先是一把將紫鴛推個趔趄,接着又一把推開擋着自己的穀梁,奔去穀梁鴻的棺槨,趴在上面雙手護住,聲嘶力竭的喊:“大叔他沒有死,他沒有死,他沒有死…”邊喊邊把手伸出去握住穀梁鴻的手,冰冷刺骨,她心裏顫抖。嘴上仍舊説:“他沒有死。”穀梁秋穀梁冬逐個過來勸,她就是不聽,鐵定穀梁鴻沒有死,只是中毒症狀而已,自己要帶他去西域找公孫渡。

穀梁世家沒有一個人好用,眾人唯有把希望寄予墨飛白,想他和蘇落類如親兄妹,他的話蘇落會聽。

墨飛白説好了照顧安兒,就片刻不離的帶在身邊,看蘇落眼睛血紅。瘋了一般,或許,她差不多快瘋了。墨飛白抱着安兒過來道:“落落你聽話,他已經死了,我也檢查過,鼻息心跳脈搏全無,人活百年也是死。他只是先去了那個地方等你,或者也在等我,到時候我們同他還會相逢,你別嚇到安兒,他沒了父親更需要母親。”蘇落沒有一滴淚,怔怔的看着墨飛白。彷彿他説的話是天外來音,自己本不懂,只是不停的重複:“大叔他沒有死。”墨飛白突然怒道:“你從小就沒有父親母親。難道你想死自己然後讓安兒同你一樣的宿命。”安兒?她終於明白這個哇哇大哭的小娃是自己的兒子,傻傻的問:“安兒你説,爹是死是活?”安兒搭搭:“活。”吐字本不清,這個“活”字説得類如“糊”或許是隻能記住她最後發出的那個音節才附和。但在蘇落聽來卻又是希望,彷彿茫茫雪天突然被風吹開了。吹來了花紅柳綠,驚喜道:“對,是活,爹不會死,爹還要陪着安兒長大,看安兒讀書識字,看安兒習武練功,看安兒娶生子,還要同娘白頭偕老。”墨飛白見她眼神飄忽凌亂,一點都不悲慼,反而非常高興的叨叨咕咕,非常擔心,怕她等下不自殺殉情也會悲痛而死,不悲痛而死也會瘋癲,走近她再勸,沒等開口蘇落突然拔出他習慣間的寶劍,立即架在自己脖子上,看他悽然一笑:“師兄,假如你不想我死,就不要再説穀梁鴻已經死了。”墨飛白嚇得伸出一隻手,想奪過她手中寶劍的架勢,明知道奪不過,唯有一跺腳,至此閉口不言。

紫鴛和穀梁卓然皆是哭得紅腫着眼睛,雙雙過來勸她,又是沒等開口,蘇落望着穀梁卓然道:“假如…你也不想我死,就不要説你二叔死了。”穀梁卓然除了嘩嘩淚再不敢開口,他很是希望一向神嘴的蘇落這次還能説中,二叔沒死。

聽聞穀梁鴻出事,上官雲飛亦過來弔唁,也想試着來勸蘇落,看她手中的寶劍已經擦着脖子劃破,急忙閉口,只想心裏道:蘇落,此生不能娶你為,是我上官雲飛和天下男人的悲哀。

就這樣,她拿着寶劍守在穀梁鴻的棺槨旁,一直到夜深人靜,誰來勸説都充耳不聞,也不准許別人靠近穀梁鴻,穀梁無奈,唯有留下幾個護院守靈,帶着兄弟們和兒子找了地方商量事情。

蘇落看看旁邊只有楊二郎同着幾個守靈的護院,覺得機會來了,再不帶着穀梁鴻逃跑,明天早晨大家勢必要按住她硬把穀梁鴻下葬,她喊過楊二郎,四下看看沒有人靠近,低低道:“幫我準備一輛馬車。”楊二郎似乎明白什麼,驀然抬頭看她:“夫人你?”蘇落斥他:“我什麼我,大叔沒死,我覺得到,我們是夫,夫一體,我的心跳呢他怎麼能死,我要帶他走,你假如不幫我,你就是殺死我們夫婦的兇手。”楊二郎聽完立即扭頭就走,去準備馬車。

三更過,他才返回,發現穀梁卓然已經回來守靈,守靈是孝子的事,安兒太小,他來代替。

楊二郎看看蘇落,沒有吱聲,蘇落會意,對穀梁卓然道:“卓然,你回去歇息吧,二郎在這裏就好。”穀梁卓然搖搖頭,不停的往泥盆裏丟紙錢,道:“我怎麼能走,倒是你,快回去睡一覺,明天還有很多事呢。”蘇落看看臉灰白的穀梁鴻,心裏有一個執念,他就是沒死,淡然一笑:“我得陪着大叔。”穀梁卓然還想勸,蘇落特別的沒耐,聚神識匯心念,發功把他定住,然後把其他幾個護院遣走,急忙喊楊二郎。

馬車已經準備好,説來還是好的功勞,穀梁鴻死了,作為管家楊二郎不能離開府裏,怕別人懷疑,無奈才告訴好這件事,她身懷六甲忌諱看死人,一直留在家裏哭天抹淚,若不是因為擔心腹中孩兒,她就得哭得死去活來,想想穀梁鴻對自己的好,沒有穀梁鴻和蘇落,哪裏有自己的今,聽説蘇落要帶穀梁鴻的屍首走,她立即道:“我也覺老爺沒死,老爺和夫人那麼相愛,他死了夫人怎麼辦。”這一刻楊二郎也突然有了信心,於是連忙讓好出了府裏,只説身子不舒服找艾神醫去瞧瞧,在外面租借了一輛馬車,找個隱蔽之地藏好,回來告訴楊二郎:“成了。”就這樣,蘇落和楊二郎把穀梁鴻從棺槨裏抬了出來,然後由楊二郎扛着往後面而去,必須出了後花園才能溜走,只是一路上不停碰到來來往往的人,所幸都是一個兩個同行,蘇落就一次次使用神識功,總算出了後花園來到外面,四下裏好藏着的馬車,忽然發現好從一棵大樹後閃出來,蘇落高興的喊:“車呢?”好沒有吱聲,因為她身後接着出來很多人,穀梁穀梁秋穀梁冬,還有其他男傭女僕,蘇落知道這麼多人自己無法動用神識功,於是又把墨飛白的寶劍橫在脖子上,一言不發的抗衡。

穀梁嘆口氣,拎着一個包裹走上前,道:“既然你確定牧風沒有死,那好,他就沒有死,這是盤纏,足夠一個來回還有公孫渡的診費。”蘇落手中的寶劍嘡啷落地,一把奪過包裹,急衝衝道:“已經耽擱太久,我們快走。”穀梁又攔住她,蘇落立即瞪起眼睛,穀梁道:“牧風既然沒死,怎麼能這樣穿戴,老三老四,過來給你二哥把衣服換了。”於是,兄弟幾個在馬車上給穀梁鴻下壽衣換上平常的裝束,同之前安排好的那樣,穀梁冬跟隨,而穀梁卓然業已清醒過來,同紫鴛噔噔的追趕上。

穀梁冬和穀梁卓然並紫鴛騎馬,蘇落坐在放穀梁鴻的車裏,剛想喊車伕啓程,穀梁又上前道:“你説牧風活着對麼?”話剛出口淚就滾滾而下,蘇落鄭重點點頭:“保證給你帶個活蹦亂跳的二弟。”然後朝穀梁揮揮手,喊車伕:“走。”望着越來越遠的穀梁世家之人,她摸了摸穀梁鴻冰冷的身體,自己趴在他身上道:“大叔,我帶你去看病。”馬車碾着夜往城門口駛去,走了一條街又一條街,在一家院門口的暗影裏佇立着一個人,是鄭氏,她目送蘇落一行好遠,然後掏出身上的撓鈎,輕功不好,唯有藉助這種東西攀附,勾住沿街二樓探出的台圍欄,使勁抓住撓鈎的繩索,慢慢爬了上去,東瞅西瞅踅摸半天,然後躡手躡腳的來到右邊第三間房處,推推門,從裏面着,她掄起大拳,咔嚓打碎門扇,嚇得裏面的人驚呼:“啊!”她已經大搖大擺的走進,與此同時裏面的人點燃了燈火,彼此見面,鄭氏冷冷一笑:“竇瓔,你果然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