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交锋血刃短兵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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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冲一张面孔,又是漉漉,又是黄苍苍,他惊悸的道:“我的皇天,这一炮即便是警告,下一炮就未必然会是警告了,在这片汪洋大海里,一旦轰碎了这条船,我们可就全喂了王八啦…”
笠沉毅的道:“不会糟到那种地步的,廖兄,镇定点!”廖冲双手紧抓栏舷,嗓门沙哑:“在这个情势上我要能镇静得下来,我就不是个人,变成活神仙了,天爷,这大半辈子不知道‘怕’的滋味,眼下可真领受他娘的了。”双目圆睁的鲍贵财,急切的道:“火火
星,快快放火火
星!”摇摇头,
笠道:“不用紧张,贵财,且看对方如何行动再做定夺。”曹五也低促的道:“这个距离太远,贵财兄,便是火
星
出,也
不着敌船;火
星的有效距离,只在二十丈左右,再远,就失去准头了…”廖冲恨声道:“兀那贵财小兔崽子,眼下可就要起一场海战了,你他娘还有心情看光景么?这不是正月里放花炮,乃是玩命的事啊…”鲍贵财一副跃跃
试的神情,半点不含糊:“师师父,你你老宽怀,俺俺们包管能把那两条贼船打打得啼啼哩哗啦,叫——叫他们哭哭爹喊喊娘…”
“呸”了一声,廖冲气不过的道:“住口,这是什么关头了?你犹在瞎充你他的英雄好汉!”这时,
笠问道:“曹五,依你看,这两条船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曹五
惘的道:“奇怪,一般情形下,他们不会有这样的行动…这太透着离谱了,在下也不敢断定他们怀有何种企图…”廖冲急吼吼的道:“难道说,你也不知道那两条船想干什么?”曹五苦笑道:“对方行动颇远常规,前辈,在下也大出意料。”廖冲又是恼火,又是焦灼的道:“连你也大出意料,我们却又往哪里猜上?娘的皮,莫非他们能够未卜先知,晓得我们正乘着这条艘船前去刨他们的老窝,是以才来加以拦截?”曹五忙道:“这不可能,休说他们没有这个神机妙算的本事,便是有,也断不会只派两条船前来拦截的道理,他们不会这么轻敌——”抹了抹沾在眉睫上的水珠,凌股濮道:“曹五,你不是说‘金牛头府’在这一类型的船只上不会装置有火炮利器么?怎的他们却偏生装配上了?”曹五颇为尴尬的道:“在下也不明所以,据在下所知,他们‘海蛇’级的船艇上是一向不曾配有火炮的,这类船只细长轻便,主要作用完全求其快速灵活,殊不适宜装置沉重的火炮,但不知怎的,他们竟然装置上了…这真是叫人想不透…”廖冲冒火道:“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偏偏出在这个要命的当口,曹五。你他娘没有想透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这不是在
我们吊颈么?”额头上沁出了汗水,曹五窘迫的道:“前辈请宽心,现下尚不知敌船真正企图如何,等我们
清事实之后再决定应付之道,在下这条船打击力亦甚强,即使开火
战,也不会什么大亏。”廖冲懊恼的道:“只别到时全叫人家轰下海去,我业是烧了高香啦…”
笠一直注视着敌船的动静,现在,发炮的那条船仍然停顿在五十丈左右的距离外,而横切向前面的另一条敌船则已斜过船身,不徐不缓的往这里靠近。
他们自己的船只,仍然往前行进,只是速度上已经缓慢了许多,于是,双方逐渐接近,而那条拦截的敌船楼上,一名黄衣,头扣牛角软盔的大汉已展现了两面红旗帜,上下
叉飞舞三次!
笠轻声问:“什么意思?”曹五道:“停船!”点点头,
笠道:“照他们的意思做。”曹五举起右臂,人场下直挥,舵楼上的舵手立时转舵,船首随偏,鼓手迅速擂鼓六响,船舷两排二十只长桨齐伸后翻,水波
里,船速很快便由慢而停。
此刻,对方船楼上的旗号又在挥舞——左右飘掠,倏然分开斜举,定住不动。
笠不解的问:“这又是干什么?”曹五咒骂了一声,咬牙道:“他们要上船搜查。”
笠道:“上船搜查?”曹五怒冲冲的道:“
大哥,这即是表示要洗劫我们这艘船了!”
笠道:“不是说他们至少要出动五艘船只以上才会展开洗劫行动么?怎的如今只有两条船,他们就要发洋财啦?”思索了一下,曹五道:“在下亦十分疑惑,这个动作实在反常,‘金牛头府’一向不这么轻举妄动的…”
笠忽道:“曹五,这会不会只是他们的即兴之作?”怔了怔,曹五道:“即兴之作?”
笠沉声道:“我的意思是,这两条敌船说不定原来的任务只是出来巡航或是做其他什么勾当,并没有洗劫与拦阻他船的打算,只是一时碰巧遇上了我们,方才临时起意,企图趁这个机会发一笔横财,因而方始有此一举,你年看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想了想,曹五连连点头:“不错,
大哥,我看你的判断八九不离十,约莫这两条贼船最初的目的只是巡逻
质,却在发现我们船只的形迹后认为可以趁机捞上一票,加上他们又凑巧配上火炮,这才有了此等一反常规的举动,对,错不了?”
笠冷笑道:“若是我们的预料不差,只怕他们横财发不成,反倒要落个偷
不着蚀把米,
巧成拙了!”曹五注视着来船,又谨慎的道:“但,
大哥,如果我们要收拾这条靠近的敌船,并不困难,问题是,那另外一条配置火炮,在远处监视着的敌船却不好应付,在眼前的形势上,对方一旦察觉有警而开火,我们就有得亏吃了。”
笠沉
着道:“在海上对阵,你是内行,曹五,可有什么一举歼灭这两条船的适当方法?”目光四环,打量着双方的情况与敌我船只的角度位置,曹五犹豫不决的道:“没有十分牢靠的方法,
大哥,除非冒险一拼,但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
笠迅速的道:“时间不多了,曹五,简单的把你心中的打算说给我听!”曹五道:“可是太过冒险,
大哥。”
笠急切的道:“说说看,若是不行,尚可另谋他策,据我观察,对方的条件除了那门火炮之外,并没有其他更为有利的倚恃。”咬咬牙,曹五似是豁出去了:“在下的预计是这样——待那拦截在我们前面的那条敌船,靠近上来准备洗劫的时候,我们的船就要把握时机,将船立
敌船的侧面,也就是说,使两船重叠,用他们的船身不断掩遮我们的船只,并以最快速的方法将来船的敌人歼灭,不使他们有退
逃离的机会…”
笠道:“很好,然后呢?”曹五迅速的道:“当我们动手歼杀来船上的敌人的当口,对方负有监视这责的那条船必然会很快发觉,但他们自己的船却横在前面,因此,他们投鼠忌顺,不一定会开炮攻击的,然后,我们要尽可能的占领这条敌船,如此一来,加上我们自己的船,就有两条船了,用这两条船一齐冲向那艘远处的敌船,动作越快越好,对方虽然配置得有火炮,但一次只能发
一发火弹,且装弹过程相当缓慢,我们两船齐动,在对方惊疑慌张的情况下,瞄准亦即不若平素之稳定,只要我们的两条船有任何一条冲近的话,这场仗,我们就等于胜券在握了!”
笠沉着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切都以尽快冲向敌船为原则,不使他们有多发火弹的机会?”用力颔首,曹五道:“在下正是此意,只要限制他们少发一炮,则我们生存并致胜的机会便大一分;
大哥,敌船现在约五十丈开外,我们双船加力齐冲,在渡过这五十丈的海面间隔中,以在下经验,对方可能有三至四次的发炮时间,如若我们能够把握形势,迫使他们只能发
一或两炮,我们的希望就会大为提高了!”廖冲忐忑的忙着
口问:“但是,万一人家仍旧沉稳不
,照发那多炮数,又怎么办?”曹五笑得有点涩:“那就只有寄望于他们准头有失,打不中我们,前辈…”倒
一口冷气,廖冲哑着嗓门道:“若不幸打中了,则如何是好?”曹五脸
苍白的道:“设若我们不幸中炮,前辈,便只好认命了!”
笠平静的道:“让我们试试看,命中注定的这一场风险里,谁是生,谁是死吧!”廖冲心惊胆颤的道:“娘的皮,听你说得恁般轻松法,倒好像是
签拈彩头一样,我的天,这可是在玩命啊…”
笠淡淡的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廖兄,我们尽人事,成功与否,便只有听天命,慌张疑惧,适足坏事,对于眼前的逆境乃是毫无补益的!”廖冲急道:“我可不是含糊,老弟,只对这海上
锋,硬是有些莫名的惶恐,从来还不曾在海面上耍过这等把戏,好比大姑娘开怀,尚是头一遭啊…”
笠一笑道:“不必惶恐,廖兄,一动上手,就没有时间再叫你去想别的!”曹五道:“我们只要配合得适当,进展快速而顺利,赢这一仗的希望是颇大的!”一直注视着敌船动态的凌濮忽道:“注意,来船隔着我们近了,大概只隔着十来丈的水面啦!”望着那条徐徐来近的深青
细长船只,
笠低声道:“曹五,等歇一待
锋,由我们几个专夺取对方那条船,你自己的船,仍由你指挥,但别忘了赶紧派遣十来二十名你的手下过来帮我们驾驭俘来的敌船,正如你方才所说,一切行动都要适当配合。”曹五道:“
大哥放心,在下自会应合。”鲍贵财跟着道:“曹曹五,开开战的当当口,别——别忘了使火火
星猛猛打!”曹五道:“在下会的,贵财兄。”像打了个冷颤,廖冲又似想起了什么,忙问:“对了,曹五,这条靠近来的贼船上,会不会也装有火炮?”曹五道:“大概不会,来船吃水不深,行驰轻灵,不像装配有笨重火炮的模样!”
笠低声道:“威胁乃来至远处监视的那艘敌船,廖兄,靠近来的这一条,是否装置得有火炮并不足虑;再是如何犀利的火炮,一旦接近了,便发挥不了多大威力…”曹五道。
“是的,大哥说得不错。”廖冲喃喃的道:“这一遭,可真是够我消受半辈子了,
的…”于是,大伙皆静止下来,各人的眼睛,都是那样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敌船的接近,那是一条船首高昂于水面,吃水部位成菱锋形双面斜滑的快船,深青
的船体,衬托着业已半落的黑帆,充
了一股横霸肃煞的意味,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狞
之气,仿佛它一出现,便注定是偕同血腥一起来临的!
来船的船头及左舷上,立着数约二十余名怀抱大砍刀的黄衣大汉,另十余名汉子则早已竖起了黑乌乌的铁钩爪,打量着拗爪飞扣这边的部位,此外,隐约的人影晃闪,也映出了隐约的刀箭寒芒。
对方的船楼上,那个打着旗号的汉子,突的双旗分张又直指向下。
笠小声问:“那打旗号的又在表示什么?”曹五恨恨的道:“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及企图——‘金牛头府’要‘筹粮’。”
笠道:“筹粮?”曹五叹了口气:“就是抢劫的别称,好比‘出草’,他们总不能明着说要掠夺。”笑笑,
笠道:“用词倒是相当客气。”廖冲疑惑的道:“难道这些王八蛋没有发现你这条船上所装置的武器?他们居然一点也不引以为顾虑…”曹五摇头道:“这是他们
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缘故,何况他们要有所恃——他们另一条船上有尊火炮正在瞄着我们,他们不以为我们敢予反抗!”
笠忽道:“这条船上似是不见装配得有火炮。”曹五目光巡扫来船,道:“是的,这条船上没有。”现在,双方距离只有不足四丈远近了。
“金牛头府”那条船的船头上,站出来两个瘦长人物,其中一个方脸的角用手圈成喇叭状凑在嘴上,声如破锣般厉吼:“兀那条破船上给我听清楚了,我们是‘金牛头府’的巡海船只,遇上你们正乃你们的运气,容得你们有这份光彩贡献财物给‘金牛头府’充粮添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们就生受着吧!”站在那人旁边的一位也暴烈的吆喝:“不管你们是干啥的,都给我老实点待着,也别想耍鬼
玄,瞎动手脚,否则,休怪爷们刀落箭发,人船不留。”方脸仁兄又高叫着:“我们业已看见你们船上的几具强弩,但我警告你们切莫轻举妄动,这点玩意济不上事,只要你们稍有反抗的模样,一轮火炮便足够轰碎你们这条破船,都把招子睁亮,我们另一条船上的火炬正瞄着你们!”于是,来船已接近至两丈左右了。
笠悄声吩咐:“曹五,把船转向内侧位置。”曹五点头,右手挥展。
那名目不转睛的舵手见状之下,猛扳舵把向右,只出一个头在船板上的鼓手也立即配合,击鼓三响!
本来十分缓慢,似是准备“俯首就擒”的这条船,突的排桨齐飞速度加快,船首斜偏急进,冲向了敌船的内侧位置!
来船的方向,原是要在左侧靠近,他们也早已算好位置,不便自己的船身挡着友船的炮口,但变生肘腋事起急骤,这些“金牛头府”的朋友却未曾料到眼中的“羔羊”敢来这一手!
站在船头的两个人最初的反应是一愣,一愣之后随即然大怒——两丈的距离太过接近,仅是指顾之间,双方的位置业已形成,无以改变;那方脸仁兄猛的拔出他的长剑,焦雷般大吼:“好杂种,你们是想找死?”他的伙伴也嗔目怪叫:“不受抬举的一干陋夫,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曹五目光冷凛回首,用力点头。
随着他的头往下一点,反应之快宛似更在他做此暗示之前——“崩”声弹响,船首部位的强弩机簧震动,一团赤红泛绿的火焰,已“呼”声飞向敌船!
由于双方距离太近,这团“火星”的去势便更形强劲,有若一块燃烧着的殒石,在砸翻两名抱刀大汉之后,更“砰”声
入了对方船舱之内。
紧接着,又是“崩”的一声,一包石灰随后飞到,石裂灰扬,刹时仿佛撒起漫天的白雾,也刹时传来一片呛呼号的声音。
就在这时,对方船上也立时箭矢纷,呼啸而至,连串的吼骂叱喝声里,但见铁爪抛舞“蹬”
“噔”不绝的扣抓上这边的船舷!
曹五再度举臂摇摆,示意停止己方弩弓以火器再行攻击——他要暂时保有那条敌船不遭火焚,他没有忘记那条船尚有利用价值。
铁爪的发力齐扯中,两条船迅速靠近了,但是,不待敌船上的刀斧手冲扑,也不待曹五的手下们反抗,金盾闪处,凌濮已抢先越过,横斩两名敌人!
廖冲身形腾起,一个旋闪,六名“金牛头府”的刀斧手已尖号着抛下了海!
横跃于空,笠打着回转飞去,但见他身形旋动“铿、铿、铿”之声不绝于耳,七八名敌船上的钩爪手业已鲜血四溅的滚跌向七八个不同的方向!
鲍贵财却绕船奔走,脚踢手抓,当者披靡,不是被他踢翻下海,便是吃他抛上了半空,惨号尖嗥之声,几似在杀猪宰羊。
四个人齐一动作,只在照面之间,那条敌船上的朋友业已被捣翻了一半还多;笠斜身又躲过一柄大砍刀,他连眼皮子
也不
一下,反手掌,一名黄衣大汉的脑袋便砸成了一个烂柿子,血糊淋漓!
这条船上为首的两个人物,同时厉吼着冲了过来,方脸的那一位嗔目如铃,运剑疾刺,笠身形起,凌空一腿,把对方整个人踢飞丈远,连人带剑一头栽进海里,哼也未及哼出一声。
另一位双手各握“分水刺”刚刚举起扎向
笠下盘,斜刺里人影倏闪,那双家伙已被夺去,他乃抖着几似裂碎的两手,尚未看清对方是谁,一颗头颅已“嗷”的一记由一双手生生扫进了颈腔之内。
嗯,是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