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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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个倒是很兴趣,我问这个市场这么多家店面,都
钱给他,那他不是发了。
老赵说还有一帮混混也在这儿闹,领头的叫陈刚,不过陈刚没有歪嘴势力大,歪嘴有一个表哥在派出所上班,他的人也多些,他们打过几次架,陈刚都输了。
歪嘴他们就是典型的菜霸,他们一方面以收治安管理费的名义搞店铺的钱,另一方面他们还收外地来货菜贩的进场费,如果不给肯定是头破血的下场。这些进场费多少全凭他们的兴致,以至于后来搞得这个市场生意冷清。歪嘴他们凭这就能
进斗金,但是因为一来有钱就挥霍一空,二来做事太绝,得罪了许多人,三来没有远见,偏安一隅,守在这个市场,不向外扩张,他的团伙最后终于垮掉。不过,在道上凭拳头吃饭的哪一个又能长久呢?
我突然就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觉,原来挣钱也可以有这些办法,只是要想成为一个出
的混混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四准警察李鸣和他的所长姐夫不是每个青都有美好回忆,不是每个混混都能成为大哥。好比一个数万人的大企业,能混上老总位置的只有一个。又好比一所学校的数千名学生,真正考上重点大学的能有几人?
街的混混们都想出人头地,只有少数可以达成梦想,混黑社会的难度比1995年的高考录取比例还要小很多。更多的混混只是小喽啰,还有一部分被关进了班房,好比我的老爸肖老虎。所以"混混"是一个风险相当高的职业,如果不是确实
好这个职业或者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工作,千万别来做混混。
做一名成功的混混起码需要如下几点素质:一是心要狠,手要毒。打别人时要打得他扛不住;二是皮要,
要厚。能经得住打,同时脸皮还要足够厚,不能人家一打就求饶,但如果实在扛不住就得求饶。三是既要讲义气又要懂得出卖朋友,最重要的一点是智商够高。我的父亲肖老虎就是智商不够,才落得下半生在高墙中度过。他不是一个成功的混混,他成就了自己的英雄美名,却让我母亲任红霞和我受尽苦难。
1985年,我还是一个少年时,常有棋盘街那边的小孩子成群结队地欺负我,在那时我就暗暗发誓:将来只有我去欺负别人,绝不让别人来欺负我!这是一个我为之奋斗的终身目标。我打架输了后就独自跑到胭脂山上,手持一小
左冲右突杀气腾腾地厮杀,幻想这就是威震天下的丐帮打狗
法或者我就是混在上海滩的许文强或者是丁力。
1994年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怀梦想的中学生,曾以为自己或许真的能考上大学从而开始另外一种人生。但是到1995年,我成为一个小小的鱼贩,天天
身鱼腥味,我很寂寞,而我的朋友们都混得不错,那年已经19岁的我就已经
受到了生活的残酷。我们长大的过程是一个不可预知的过程,我们唯一能肯定的是我们必将死去。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生就是一个漫长的死亡过程,问题是我们将以什么方式去死。
我想念我在学校时的岁月,那时我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无忧无虑。我在这个臭烘烘的市场学习做生意之道快三个月时,看见一个警察远远地走了过来,大声地喊我的名字。等我看清是谁,我们拥抱在一起。他理着寸头变得很是威武,很像一个正直的警察。他就是刚从警校放假回来的李鸣。
李鸣说,你就在这儿上班?
我苦笑,这哪叫上班,暂时找点事混呗。
李鸣大大咧咧地说我听说这儿有很多混混,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叫人打一个招呼就行了。
我笑笑说,你不是还没毕业么?
李明说我姐夫是副所长,管这片的。在一旁的老赵听到了马上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红塔山来向李鸣敬烟。李鸣很威严地拒绝了他的烟,问他,你是老板?其神情已经颇有几年后的官腔官调了。
赵大嘴脸堆笑说,是啊,是啊,马所长真是你姐夫么?李鸣说,是的,又怎么样?
赵大嘴笑得更灿烂了,咧开的大嘴几乎使他的脑袋分成了上下两截。他热情地让李鸣坐,说真没想到水生的同学还有当警察的。李鸣说我还不是警察,只是一个警校学生。赵大嘴说还不是马上的事。李鸣也终于笑起来,接了他的烟。李鸣说水生是我铁哥们儿,他在你这儿做事,你可不能让他吃亏。
老赵说哪能呢,水生不错的,要不了几年就会自己当老板的,我这人啊什么都不行,就是看人准,还有你小兄弟,将来肯定是要当局长的。李鸣哈哈大笑。
聊了一会儿,李鸣要走。老赵死活不让他走,一定要留他一起吃饭。并不断向我使眼,我只好说来都来了,就给我们老板一个面子吧。
于是我们一起到市场对面的酒店,老赵突然大方得不得了,点了一个包间,又买了两条好烟,然后试探着说,小李,你看时间也下班了,不如你让马所长也一起过来随便吃点,反正他们所离这儿也近的。
李鸣沉了一下说,不知道他有没有空,我呼他一下再说吧。那时手机还不是很免费,有一个中文显示的呼机就已经表示混得很不错了。李鸣跑到服务台去打呼机,回来后说我姐夫已经在酒店中了。老赵说那可真巧了,在哪儿呢。
李鸣说他在二楼的一个包房中,也是别人请吧,我不清楚,他说等一下下来。老赵红光面,仿佛做成了一笔很好的生意的样子。我沉默不语,我开始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社会现实了。
果然十几分钟后,进来一个大块头男子,穿着便装,但李鸣在喊"姐夫",赵大嘴则在喊"马所长",看来他就是赵大嘴一心要巴结的派出所马副所长了。马所长显然已经喝了许多酒了,他皱着眉头说小鸣你到这边来玩儿先打一个电话给我啊,要不给你姐打一个电话好了,放假了别到处跑。
李鸣介绍我说这是我同学肖水生。马所长问是警校的同学吗。李鸣说我们一起长大的,高中才分开,以前常到咱家玩的,跟我姐也。马所长嗯一声,眼睛从我身上一瞟而过,仿佛我不存在。他是认得赵大嘴的,问老赵你怎么也在这儿。老赵说小李来了我肯定得请他随便吃点饭不是。
这个马所长,也就是李鸣的姐夫,叫马建刚,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当年是李鸣他爸手下的一员干警,练过功夫而且破案有一套,对付混混们从不手软,令许多道上的兄弟们闻风丧胆。道上曾传一个故事,在火车站附近有一个叫李建设的亡命之徒拉起一帮混混,在这一带倒票、强拉客、拉皮条等。李建设也是练过功夫的,身手十分了得,同时许多站前派出所的警察也被其买通,因此其气焰一时十分嚣张。李建设想拉拢马建刚,就通过中间人请出了马建刚。但是在酒桌上他们顶了起来,李建设说要不是你他妈的穿了一张虎皮,老子早就废了你。马建刚当场
了警服,把配
向酒桌上一拍说,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老子不穿这警服也能放倒你。于是当即两人就让服务员摆开桌椅,腾出一块空地来。他们拳来脚往打在一起,最终
不胜正,人民警察放倒了大混混。马建刚练的是柔道,以一个漂亮的背摔将李建设摔得头晕眼花,接着就给他上了铐子。马建刚趁势对李建设团伙进行了毁灭
的打击,并挖出了一帮警方败类。此事曾轰动一时,当年的报纸曾大肆宣传过,把马建刚说成了一个展昭式的神勇捕快。
马所长心不在焉地关心了一下赵大嘴的经营情况,赵大嘴说托您的福,生意还行,就是有些小氓常到店里闹事,
烦的。
马建刚哦了一声,让老赵说说看。老赵就把歪嘴一帮人欺行霸市、打人、拿鱼不给钱、收治安保护费什么的给说了一下。马建刚听完只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马建刚作为辖区分管综合治安的副所长当然知道歪嘴的事,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与安排,当然他是不屑讲给赵大嘴和我的。
歪嘴原名汪江洋,原本就长得不怎么周正,眼角歪斜,那时他还是一个跑龙套的小混混,身边没什么人,自己也不能打,靠在火车站附近"丢包"、"撞猴子"等下三烂的手段混点饭吃。因为一次与混火车站的李建设发生冲突,被李建设一记老拳打歪了嘴巴,住了一个月医院才算马虎医好,因此道上的人都送他"歪嘴"称号。后来他一个在部队当军官的姐夫转业回来在武昌分局任职,又在这个派出所任所长,歪嘴也就跟着突然抖了起来,摇身一变成了人民警察的外围组织之一,即治安联防队员。那时候,因受港台及海外黑帮电影的教唆,街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无所事事的混混们,治安案件频发,警方警力严重不足,于是想出一个聘请社会人员担任联防队员的着儿。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却给一些不法分子混进人民警察队伍提供了方便。
歪嘴汪江洋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加入联防队的,天天穿着一套警察制服招摇过市。正好蔬菜批发市场治安案件多发,于是他被派驻在此,这是这一带最肥的地盘,也就给这家伙带来了机遇。一时得势的歪嘴以为有了姐夫的照应就可以此地任我行,因此也从来不把其他的警察包括马建刚放在眼里,不过最终还是惨淡收场。如今的歪嘴在火车站附近谋得了一个卖报纸的摊位,天天容貌猥琐地在尺许见方的报亭中挣点小钱聊以度。如果现在去那儿还可以看到他,如果跟他多说几句话,他必定会这样说:想当年老子也是这一带的老大,手下兄弟上百人,砍几个人还不是分钟搞定的事。
赵大嘴买了单走后,我和李鸣继续喝酒聊,谈起以往的故事,我笑问他还跟吴山青有联系吗。他愣了半天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我想告诉他,我听说吴山青跟了混混张华,而且还生了一女儿,但是有些真相不说出来比说出来好,起码吴山青在李鸣的心中还会是以前在江城中学时的样子,于是说,嗨,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去想了。
李鸣也长叹一声说,有些事是过去了,但是影响还是在的。你呢,你的祝家小妹妹还好不?
我心头被刺痛了一下,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祝娟了,我倒是收到过她几封信,她告诉我关于那个大学的故事,我看着仿佛在看远方的雪山,虽然美丽,却遥不可及。我一封信也没有回过,我能告诉她什么呢?跟她说我只是一个鱼贩子的打工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