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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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摇头道：“金教授只是喜找乐子，他不喜赌博。我本人也不喜赌博，虽然我什么赌术都会，但我认为赌博是费人生，你们最好也不要赌，甚至不讲金钱输赢的打牌也不要。”就在沈从文跟学生们吹牛的时候，山里，周赫煊突然说：“梅校长，我打算跟西南联大一起合办养场。”

“办养场？”梅贻琦惊讶道。

周赫煊点头道：“是啊，老师和学生们营养不好。我寻思吧，如今物价越来越贵，学校不如自给自足。养场产的那些蛋，可以用来给师生们改善伙食。”养达人金岳霖顿时喜道：“办养场好，我对此很有研究，我可以自荐做场长！”第887章【养秘笈】梅贻琦有些为难，说道：“周先生，你的想法很好，但实际作有些困难。如今战时物资很紧俏，开养场又需要大量粮食，恐怕这些养起来会折本。”就跟养牛养马只需要喂草一样，都是很多人对养殖行业的误解。养牛养马需要喂料料，养养鸭也需要喂粮食，特别是现代饲料没有普及之前，粮食的消耗量就更大了。

问题是现在人都吃不，哪还有粮食去喂？粮也被人抢着吃啊！

周赫煊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开一个现代化的科学养场。”这年头科学是很神圣的，众人听到“科学养”都来了兴趣，忙问道：“怎么个科学法？”周赫煊在穿越以前，舅舅家就是开养场的，规模不大，一场禽下来血本无归，后来便改行养猪去了。他虽然不是很懂细节，但耳濡目染之下还是知道一些关键点，结合此时的情况解释道：“第一步，工业孵化；第二步，雌雄鉴别；第三步，饲料配置。”费孝通说：“工业孵化我知道，英国那边就有，而且好像并不困难。但雌雄鉴别是什么，养还分公母吗？”周赫煊解释道：“第一，公不能产蛋，只能做食用；第二，公长得快长得壮，喜抢食吃，会影响其他小的生长。所以科学养必须养母，公需要在刚出生时就遗弃掉。”金岳霖笑道：“崽刚出生时都一个样，哪能分得清雌雄？”周赫煊说：“中国农民在古代就能分辨仔雌雄，有经验的农户，通过小的外形、叫声、排便、走路的差别，很轻松就能辨别出公母。但这种观测法很糙，而且准确率只有七八成。更直接的，可以按翻开小的部，有凸起的是公，没有突起的是母，这种方法的准确率接近100%。”周赫煊说的这种辨别雌雄的方法，被后世中国的中小型养场广泛使用。别看它貌似很简单，但却改变了人类的餐桌食谱，每年带来的经济效益数以亿万计。

在小雌雄识别技术出现之前，是不可能实现大型规模化养殖的，因为养的成本太高了。直到1950年，本人木泽武夫发明出雏雌雄鉴别器，全世界的养产业才迅速发展起来。

但木泽武夫发明的雌雄鉴别技术很有问题，容易造成小染和死亡，远不如周赫煊说的掰股识别那么安全有效。

周赫煊本人就是个掰股识公母的高手，他读小学的时候，每年放暑假都要去外婆家玩。外婆和舅妈经常带着他去掰小股，几秒钟就能辨别一只，不比机器识别的速度慢多少。

仅凭这项技术，周赫煊如果改行去养的话，那他很快就能成为资本家，在全世界都属于独一份的养秘笈。

朱自清惊叹道：“世事明皆学问，想不到明诚对养也有深入研究！”周赫煊继续说道：“辨别小的公母以后，还要配置饲料。纯粹的喂大米、喂豆子、喂麦子，是长不好的，产蛋量也不会很高，需要给它们加一点荤腥。”梅贻琦苦笑道：“我都半年不见荤腥了，哪有给吃啊。”

“荤腥并不一定是，可以把骨头磨成粉末，也可以使用蚯蚓，”周赫煊笑着说，“特别是蚯蚓，使用人畜的粪便催肥土壤，能让蚯蚓在短时间内大量繁殖。如果养场成规模以后，直接用粪培植蚯蚓就更方便了。”

“这倒是个好方法，”闻一多点头道，“粪便和蚯蚓都是常见之物，用来养也不费粮食。”周赫煊说：“粮食还是需要的，只用蚯蚓喂的话，会影响的食，还会导致产蛋量下降。”刘文典听周赫煊说得头头是道，惊讶道：“明诚以前养过？”周赫煊随口胡诌道：“我小时候在美国吃不饭，曾经到一家农场做童工。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农场主的养秘诀，不对外传授的。所以我只知道大概，详细的饲料配比就不清楚了。如何使用粪便沤肥，让蚯蚓健康繁殖；如何搭配调制养饲料，才能让长得最快最好，这些都需要农学院的师生们反复试验。”这玩意儿真需要农学院的学生，可以少走弯路。就说繁殖蚯蚓吧，农学院可是设有土壤学的，他们搞起来绝对事半功倍。

梅贻琦摊手道：“西南联大没有农学院。”周赫煊说：“回头我再去一趟成都，邀请中央大学和金陵大学的农学院师生们过来。他们通过试验摸索，应该能研究出一套科学的养方法，从而推广到全国去。这个养场不仅要开在西南联大，还要开遍整个抗战大后方。只要推广得力，必然能降低和蛋的物价，为更多的穷人提供营养。”

“此乃利国利民之大好事！”费孝通是伦敦大学的社会学博士，还主修了政治经济学，立即就预料到周赫煊这个计划的巨大影响力。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有想不明白的？

别的且不说，这套科学养方法若能成功，至少他们以后能够隔三岔五吃蛋了。

梅贻琦当即拍板说：“周先生，我帮你在学校附近选一块地皮，最好是离市区远一些，免得遭到本飞机的轰炸。我再组织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师，为养场设计厂房！”周赫煊开玩笑说：“思成和徽因就很不错，让他们设计养场吧。”梅贻琦哈哈大笑：“那可有点困难，他们夫二人正在川康考察。就算他们回来了，恐怕也不会答应。我让思成设计土墙校舍的时候，他还发了脾气，说修土屋草房用不着梁思成。”

“哈哈，我说笑而已，梅校长不用当真。”周赫煊乐不可支。

金岳霖迫不及待地举手说：“我要参与，我不当场长了，给我一个饲养员的职务就行。”

“没问题。”周赫煊立即答应下来。

那个野生男同学捧着饭碗，兴奋地问：“那是不是以后食堂也能见到蛋？”

“当然有蛋，”周赫煊见他有点面，顺口问，“你叫什么名字？”野生男同学说：“我叫杨振宁。”周赫煊：“……”第888章【吃】躲轰炸大概躲到了下午三点钟，师生们陆陆续续返回校舍，周赫煊也跟着过去找一间教室旁听。

虽然快到期末了，但很多老师还是照常讲课，本就不管期末考试的事儿。特别是中文系，各科老师对考试很不讲究，期末随便一篇文章上去即可。

似乎整个中文系只有朱自清最严格，要求学生必须做随堂笔记，期末了也要认认真真考试。

当然，理工、医学、法律等院系还是很严的，某次大一新生集体作弊还被梅校长亲自下令惩处。

今天周赫煊旁听的是金岳霖主讲的逻辑学，这玩意儿在文学院属于必修课，就跟理科院系之高数一样，能把学生们整得仙死。

金岳霖身材高大健朗，穿着整个学校仅有的一件夹克衫，若是冬天则要穿风衣，绝对派头十足。可惜他的帽子和眼镜破坏了整体形象，帽檐得很低，把整个额头都遮住了。眼镜就更奇怪，一只镜片是白透明的，另一只镜片是黑墨镜，似乎那片墨镜揭开会解除写轮眼的封印。

这不是什么特殊癖好，帽子和墨镜都是用来遮挡光线，因为金岳霖有只眼睛怕见光。

金岳霖上课有些坐而论道的韵味，他从不站着讲课，也不看下面的学生，一直坐在讲台上低着头，偶尔需要板书的时候才会站起来。

周赫煊进入教室引起了轰动，但这种轰动很快就停止了，因为金岳霖已经开始上课。

金岳霖垂着头用富有磁的男中音说：“今天讲逻辑系统的基本概念和命题。我们先来说原子，原子是逻辑系统方面的对象，不是逻辑方面的对象。逻辑方面的对象是必然，逻辑系统不过是利用某种原子以表示必然的工具而已……第一，类。此处所谓的类是普通的类，如人类、山类、水类等等。类有类的概念，例如人类有人的概念。类大都有类的份子，例如人类有张三和李四……在做逻辑系统原子的类中有两个特别的类，一为零类，一为全类。零类没有份子，所有的份子都是全类的份子。普通以‘0’代表零类，以‘1’代表全类。还记得本篇第一章A节3段所举的系统干部通式吗？第五基本命题函量如下……”说着，金岳霖突然站起来，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通式：（彐z）·（a）·a⊕z=a。

什么鬼？

周赫煊看得有点懵，他对逻辑学完全不懂，更看不明白逻辑符号和通式。

说好的文科呢，怎么搞得跟高数一样！

金岳霖又画了两个相圆，分别注明a和z，说道：“z代表零类，这个基本命题就是说零类或a等于a类，也是说零类包含在任何类之中。”好嘛，周赫煊这下就听懂了，非常简单的逻辑问题。

可能人们会觉得这玩意儿没啥用，因为它已经融入到人的基本思维模式当中。但在逻辑学刚刚创立之初，它却对任何科学有着指导意义。

一个学生突然举手道：“先森，为森么定要提零类慨恋，又怎么驱定某过四物定似零类。边如索‘鬼’就似零类，但水能赠明鬼罢存在咧？”金岳霖似乎被这个问题考住了，他想了想说：“林国达同学，我问你一个问题：Mr.林国达isperpendiculartotheblackboard，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