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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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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言言不离入有门连夜的雨让夏夜微凉,深山佛寺里的暮鼓晨钟则从不受外界影响。

又到了云水堂挂单僧众劳作的时辰,柔惜雪与章大娘挑起木桶时天空中雨点依然纷纷落落。雨季里寺庙都会收采无水,但该挑的水依然要挑。

雨夜浓云,天未明。不得不披上蓑衣,带上斗笠,再打起一杆松明。庙里给云水僧的用之物十分陋,蓑衣的内衬已有多出裂开,枯硬的棕草倒刺向身体,斗笠亦然。脚的章大娘穿着都觉十分不适,别扭地左右晃动。柔惜雪反倒平静,几无所觉地担起水桶,向山的小溪走去。

离寺行了段路程。雨天路滑难行,披在身上的雨具又百般不顺,章大娘忍不住低声咒骂,心中恼火一时忘形,口中秃驴之言不断。纾解了些火气,陡然想起柔惜雪也是出家人,且一路来看她面容恬淡得有种逆来顺受的坦然,章大娘大是羞愧,慌张道:『属下说话,请师太责罚。』『嗯?无妨的,气不顺就骂两句,憋在心里不好。想要追查贼本就要熬着吃些苦头,责罚你做什么?莫要耽误吴先生的大事就好。』柔惜雪小心地踩着石子铺就的阶级,大雨一下,石子路滑无比,稍有不慎便要摔跤。

『师太大气。』章大娘讨好地笑着,嗫嚅道:『属下犯了嗔戒,该打,该打。』柔惜雪大半心思都放在小心行路上,随口答道:『在金山寺这里吃苦,抱怨几句有什么大不了?清规戒律,不及持身正道。修行只能独善其身,像吴先生那样热生活与生命,立志要改换天地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才是最大的善。』滑的石阶,凌晨行来万般艰难,柔惜雪每踏上一级新的石阶,都要稳一稳身形,确认脚底踏实了才敢再挪动一步。章大娘借着松明的火光,此时才见柔惜雪终于没了受苦时不放在心上的淡然。她绰号飞花逐影,轻功之佳在世间不出一掌之数,落到这般田地,谁又能淡然处之?

『哎,看来今要多累你咯。』柔惜雪苦笑着摇头,服软道:『做完了杂活才好腾出手来,若是贫尼再逞强,就要误了大事。』『要得,要得,师太尽管放心。』章大娘低了声道:『主人天明后会去拜访五家门派,将他们暂为安抚,最多二之后也会上山。师太要运筹帷幄,这些小事就让属下来做。』『哪里当得上运筹帷幄四字……』柔惜雪闻言神一振,吴征已有充足的计划与安排,想必已有所得:『我们把这里的事情做好,恭候吴先生大驾,等他来运筹帷幄才是。』章大娘低头连连称是,眼睛连眨,偷眼瞧瞄柔惜雪,低下头来眨了又眨……

天光放亮,吴征与倪妙筠,冷月玦梳妆得宜后一同出了院门。夜来一场好你侬我侬,情投意合,晨间不仅神奕奕,二女更容光焕发,越加娇人。

用了早膳略作歇息,三人一同高跃,乘着扑天雕振翅高飞而去。

六家江湖门派,六位重要人物五死一伤的要案,除了厉白薇知道内情之外,另外五家又是如何?是全不知情被牵连其中,还是一同谋?不去碰个面摸不清。

除了火虎堂已经照过面,拜访五家门派就极有讲究。

首先不能事先就给他们扣上贼同谋的帽子,事情已经翻到了官面上,过于跋扈的做法只会让人心生反,无益于今后联合武林同道将贼斩草除。凡是抬不过一个理字,想要收心,就要以德服人。

再者也不能太过随和低调,昆仑正在重焕新生的关键时期,被人诬赖还唯唯诺诺,平白就失了威风面子。昆仑大学堂还要招收弟子门人,同样不能在此时给人昆仑派已薄西山的印象。

拿捏这两样就已十分不易,五家门派还各死了重要人物。正在丧期里,仇家上门吊唁指不定要受什么刁难,还得注意莫要被人当做挑衅。万一说翻了脸面,血仇之上平白无故又添大恨才叫冤枉。

林林总总,牵一发而动全身。杨宜知出事的时候,吴征心盘算的都是金山寺里的贼,并没有把几家二三门派太放在心上。哪里想得到对手布置妙,且出手的时机,方式异常地准,靠着这么几家门派就让自己束手束脚,左右为难。若不能妥善处置,接下来还不知会出多少变故。

镇海城外二十里有一座清溪谷,得名于山间一条玉带般的溪。每到夏之际整座山谷姹紫嫣红,花海连绵无尽。秋冬时外界百花凋谢,可山谷里菊梅依次盛开,虽无夏的繁盛,生机不减。这样一个好去处,自是年年游人如织,四时不断。

五十年前,山上建起一座草屋,主人岳秋风做些往来客人的小营生养家糊口。四十年前,草屋已慢慢扩建成了一座庄园,岳秋风自号清溪上人,又十年年之后庄园改为清溪门。以清溪谷的繁华为基,广招门徒,发展得好生兴旺。随着岳秋风年事渐高,修为也深,清溪门在扬州一带成了响当当的字号,无人可以轻慢,清溪上人也成了清溪老人。

有名有望的人,总会随着岁月的增长越发让人敬重,岳秋风从上人到老人的称谓已说明了一切。与这样的人若结上了仇,在扬州一带于昆仑的声名不是什么好事情。

几十年的发展,从山至山脚俱是清溪门的范围。一条宽阔的石阶道路从山的庄园延伸至山脚的山门,平里在这一片清幽世界里人来人往,夏季的雷雨会让这里一片青葱,近来却是一片凄风苦雨之

天尚未明时分,清溪山门前便搭起了座凉篷,八名家丁装扮的男子四面护持,不许任何人靠近。这八名男子器宇不凡,看站姿便知俱都身怀武功,若不是实实在在穿着家丁的服饰,难以想象他们居然只是些仆从下人。

他们护持的凉篷同样简易而不简单。篷内设了茶台,台上摆了酒醴,菜肴,香茶,一应俱全。茶台的木黑沉得发亮,三张八仙椅则一片金灿灿的,显然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这样一座凉篷的气派,不是巨富之家轻易搭不出来。

清溪门山门刚开,就有一名管事模样的人递上拜帖。管事的礼数周到,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然而清溪门弟子看了眼拜帖,还是面一变,立即沉下来,还白了管事几眼。

管事也不计较,只是微微一笑躬身一礼就回到凉篷。拜帖以金字烫印,价值不菲,上头列的礼品清单更加惊人,料得几名看守山门的弟子不敢擅作主张。管事的职责已到,又何必与他们计较?

正主儿未至,光是些下人就有这般风范,谁还敢轻视?

待辰时过半,天空中鸟鸣鹰啼,三只大鸟扑腾着巨大的羽翼从云端里现身。大鸟在空中几个盘旋,刺斜里俯冲下来,堪堪接近地面,三条人影自鸟背上跃起。居中的男子高大强健,他落地如猛虎飞扑一般,气势十足。身旁的两名女子一名高挑,一名娇小,俱都轻飘飘地,像凌波仙子一样落下。

来人正是吴征与倪妙筠,冷月玦。三人入了凉篷稍作准备,就在管事的陪同下上前拜山。清溪门得了拜帖,尽管敌意十足倒也不敢怠慢,山门外遣了十名弟子等候。见吴征依约而来,一同起身做迓之势。

『诸位止步,清溪门不容闯。』明知来人是谁,领头的弟子沉着脸伸出一手做假装不知来人的推拒状,厉声道。

『在下昆仑派吴征,携天门倪妙筠,冷月玦前来拜山。早间已奉拜帖,还请师兄通报一声。』按清溪老人的年岁,吴征虽是掌门,称他的弟子一声师兄也不为怪,吴征自行解了佩剑,不卑不亢地拱手道。三人前来吊唁,为表尊重,吴征着了一身黑衣,倪冷二女则是白衣胜雪,飘飘然直如神仙般人物。

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领头的弟子原本板着脸,一见这等声势,尤其为二女的光所摄,登时有些目光发直,期期艾艾道:『原……原来是吴掌门与两位仙子当面。弟子岳敬,家师得知三位要来,特命弟子在此恭候三位大驾,请。』山道宽阔,清溪门十名弟子由岳敬带头,将吴征等三人围在垓心,似乎也是一门阵法。原本这样的阵势极具迫力,只是吴征举止若定,面容凝肃而嘴角有笑容,全然不以为意。与岳敬谈时三句不离岳池身故,目中又有哀戚之,对清溪门痛失未来掌门一事同哀悼。二女亦半垂着头,她们原本就是清丽出尘的气质,这一下更显纯若雪莲,将清溪门的怨气与杀气都了下去。

吴征堂而皇之地来拜山吊唁,难免被人认为有挑衅之意。被派遣来山门的十位弟子均是清溪门里挑细选的好手,身负打昆仑掌门嚣张气焰之责。但看人家毫无咄咄人之态,样貌举止又颇为得体,不自觉地同仇敌忾之心就弱了三分。又看天门的两位女子仙气潇潇,一眼看去就让人心生好,佳人倾国倾城,他们又哪里抵受得住?一番目眩神之后,又不免慨昆仑派虽从前远在大秦,到底是世间一等一的武林豪门,这般气魄与风姿,寻常门派弟子着实学不来。

这样门派出来的弟子,会来扬州兴风作?还无法无天地草菅人命?他们没有亲眼见过杨宜知,但看吴征的模样,昆仑弟子会跑来跟他们为难,实在有些说不太通。

吴征一现身不需多久,就消除了清溪门弟子的大半敌意。待来到山进入庄园,就见一位老者在厅堂前拄着拐杖,冷冷地打量三人。

老者的头发半黑半白,一双眼睛目光锐利,可是眼眶发黑深陷,更显得他面的皱纹犹如刀劈斧凿,皮鹤发颇显老态。

但吴征却看出这老者在十之前,恐怕还是鹤发童颜,神健旺。尤其是那头半黑半白的头发,似乎是近两才刚刚转白。

『晚辈吴征见过岳门主,岳师兄遭逢不测,还请门主节哀。』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真传的关门弟子,今后清溪门最大的倚仗,对一名老人家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吴征敛容凝神,双眉微蹙地跨步上前拱手弯着正声道。

『节哀?死的是池儿,不是你家的孩子,说得倒简单!』岳秋风竭力克制着心中怒火,枯竹一样瘦弱的身体频频发颤,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地一顿之后,又被他捏的格格作响,发出脆裂之声。

吴征身躯微微一顿,还是做足了礼数后才起身,淡淡道:『师门长辈以鲜血洗刷派中冤屈之时,晚辈心如刀割,与今拜山的心情别无二致。岳门主,可否容晚辈先为岳师兄先上炷香?』